而宋淮书看着陆政安高大的背影,以及被他紧握的手掌,宋淮书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喜悦。
如此像太阳一般温暖的一个人,却是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真好!
……
江安镇要比化龙镇大一些,因为背靠南北运河的水道渡口,江安镇要比化龙镇富裕不少。不过,化龙镇每年也有几次庙会,虽比不得江安镇这般热闹,但两人转了一圈儿后,发现也都大差不差。
眼瞅着头顶的太阳越来越烈,陆政安唯恐宋淮书晒伤,便在路边买了顶帷帽给他戴上。在帮他整理帷帽的时候,感觉前面的薄绢着实有些阻挡视线,便向卖帷帽的老板借了针线,帮他将垂在前面的薄绢给固定到了两边,如此一脸既能遮阳,也不遮挡视线。
两人早晨起得早,加上也都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在嗅到旁边糖糕摊上传来的阵阵甜香味儿,陆政安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肚子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再逛吧?”
宋淮书听陆政安说肚子饿了,便准备去掏两人来之前带的布袋子。见状,陆政安忙一把捂住布袋子的口子,说道:“怎么说我们也是来逛庙会的,不能一直吃自己带的干粮吧?好歹也缓缓其他花样。”
闻言,宋淮书瞄了一眼周围的小摊儿,将头微微贴向陆政安,低声说道:“方才我听到那卖馄饨的老板一碗都要收四文钱,比我们那足足高出一文去。咱们也不是没带吃的,何必花这个冤枉钱。”
宋淮书十足的管家婆样,让陆政安既好笑,又无奈。伸手拉着宋淮书便往路边的糖糕摊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劝道:“出来的时候是带足了钱的,你且放心好了。而且我们难得有机会出来玩一次,也花不了多少钱,你不用替我这般节省。再说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要是连你都养活不了,那可真是脸面都没了。”
说罢,陆政安转头对着糖糕摊儿的老板喊道:“老板,四个糖糕帮忙包起来。”
陆政安的一席话被糖糕摊儿的老板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全部。笑呵呵的帮陆政安拿糖糕的同时,对宋淮书赞道:“你找到的这个契兄弟可真不错,听说话就是个会疼人儿的。”
被夸赞的陆政安站在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宋淮书,看他红着耳朵有些羞赧,还当他定会像以前那般笑笑不接话。
然而,就在陆政安伸手去接老板递过来的糖糕时,忽听得宋淮书说道:“嗯,不光会疼人,对我也十分体贴。”
宋淮书此言一出,惊得陆政安还当他被人掉包了。想要伸手摸摸他脑门,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病了,不过在看到他垂在身侧的两侧紧握成拳的双手,心里顿时又好笑有感动。
宋淮书能说出这话已然是耗尽他最大的勇气了,如今见陆政安还笑他,一时间不禁有些羞恼。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见宋淮书急的眼睛都瞪圆了,陆政安忙开口哄道:“没错,没错,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快吃糖糕吧,刚出锅的正好吃。”
陆政安敷衍的回答让宋淮书顿时没了脾气,乖乖的任陆政安牵着手找了个家卖面的摊位坐了下来。两人各自点了碗面后,便就着刚买的糖糕填饱了肚子。
此时已经临近正午,街上的人渐渐稀少了起来。
陆政安还记得宋淮书想去龙潭寺,便在付钱的时候跟老板打听了一下龙潭寺的位置,等到宋淮书吃碗面后,便带着他往龙潭寺方向走去。
……
龙潭寺在江安镇外莫约只有三四里的距离,两人走了不过两刻钟便也就到了。
因为江安镇位置的特殊性,加上龙潭寺内又有大片碑林,来龙潭寺上香的人以及来参观碑林的文人骚客并不在少数。
为了江安镇的形象,官府曾经特意修缮过镇上到龙潭寺的路。这么多年维护下来,大约三丈宽的路面很是平坦,两侧绿树成荫便是夏天也极是凉爽。
不过相比于镇上,龙潭寺这条路两边摆摊的并不多,卖的多是一些香囊,绣品,还有燃香。
两人边走边看,在即将走到龙潭寺门口时,宋淮书倒是在一处小摊看中了一方碧玉印章。在问了摊主竟然要一钱银子时便有些犹豫,不过也只是沉默了一息后,便爽快的付了钱。
陆政安没想到宋淮书竟然喜欢这个,虽然他对这行一窍不通,但端看那印章通体颜色翠绿,玉质通透,应当也值这个价儿。
两人迈入龙潭寺朱红的大门,一座高约一米五左右的香炉摆放在院子的正中央。许是来的有些晚了,香炉内的供奉的香并不多。
陆政安和宋淮书从旁边的架子上每人拿了三根线香,在一旁的油灯引燃郑重的拜了三拜后,栽进了香炉内。
陆政安不晓得宋淮书为何想要来龙潭寺看看,不过在看到他对印章这类东西极有兴趣之后,陆政安心里便明白了。
见恰好有寺内的僧人路过,陆政安便问了下僧人碑林的具体位置,待得到答复后同僧人回了个礼,两人便朝碑林走去。
陆政安虽然听说过碑林,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待跟着宋淮书一起踏入园子后,看着面前一座座巍峨古朴的石刻,心里的震撼是无法言说的。
不过震撼归震撼,若让他说个一二三出来,陆政安是说不出的。抬头见头顶烈日炎炎,两人走了这一路都没喝什么水,陆政安便想去跟寺里的僧人讨一些来。
想告诉宋淮书一声,但见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石碑,而他自己也去不了多久,索性也就不去打扰他,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宋淮书极喜欢雕刻印章,从进入碑林所在的园子后,眼神便再未移开过。从第一排一座座碑石看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旁边忽然传来的孩童啼哭声,这才从一排排的碑石上回过神来。
然而当他看了眼不远处啼哭不止的孩童后,这才发现陆政安竟然不在自己身边,宋淮书顿时有些慌了。
正当他要返回去寻找的时候,只见陆政安端着一个瓷碗朝他走了过来。看到他一脸惊慌的模样,脚下的步子也就更疾了。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在看到陆政安的那一刻,宋淮书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他手里捧着的满满一海碗清水,心下自责的同时,更是一阵阵感动。
“对不起,我太入迷了。”
陆政安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事,听到他的道歉不由得放下心来。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吓我一跳,我还当怎么了呢。去那边凉亭坐下休息会儿吧,看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闻言,宋淮书乖顺的随着陆政安穿过松柏小道来到一处凉亭内。待两人在亭子里坐下后,陆政安便将手里端着的水递给了宋淮书。同时,又从他们先前来时带来的布袋里摸了几片桃干出来。
“这会儿天儿正热,你想看再等一下再去也不迟。这水是他们寺外龙泉山上的泉水,口感甘甜清冽,你尝尝看。”
宋淮书点了点头,捧着海碗正要去喝,先前那个哭闹的孩童也被一个身穿绸缎长袍的男子抱了进来。
许是那孩子哭的时间也不短了,头上的两个揪揪都被汗水给浸湿了,白嫩嫩的小脸儿上泪水鼻水糊了一脸,那模样狼狈又可怜。饶是如此,那孩子仍旧紧搂着男子的脖颈啼哭不止,口中呜呜咽咽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带孩子的那位男子年岁并不大,虽衣袍都被孩子抓出了褶皱,但都掩不住一身的清贵气。而对方似是先前从来没带过孩子,面对怀里啼哭不止的小孩子,男子眉头紧皱看着颇有些不耐烦,可却又无从下手。
宋淮书是个心肠极软的,看那孩子哭的凄惨心下便觉得可怜。有心想要哄一哄那孩子,却又担心陆政安会不开心。眼神瞥了好几眼后,最终侧头看向陆政安。
陆政安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手背对他扬了扬下巴,说道:“去吧,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