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纨绔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打火机。
“没事，就让他犹豫吧。反正慕大少爷总是这么优柔寡断。”
慕辰看向替自己开门的继承人，眼神多了几分茫然，“如果、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司明雪有什么后续的计划吗？”
继承人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在这个关头竟然会问起司明雪。
慕辰用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像是很烦躁的样子。
“我对她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她给我们都计划好了，那她自己呢？她有没有给她自己计划？”
在慕辰的设想里，像司明雪这种人，肯定给她自己留好了后路，所以他才没有后顾之忧地决定执行这个计划。
他不想让任何人受伤，可是临到这个时候，他又开始犹豫了，昨天司依依给他说，如果他们就这么走了，司明雪会受到很大的非议。
“像司明雪这样聪明成熟的人，她一定有自己的计划，对不对？”慕辰看向他，没有从继承人的表情里找到答案，又转身看向替他望风的两个人，后者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下了头。
继承人干脆一把将慕辰推进了车里，皱着眉头。
“你别磨磨唧唧这么多。她要是有计划，早就告诉我们了，不说就是没有，省得你像现在这样，顾虑这个，顾虑那个。”
说罢，他就关上了车门，示意纨绔开车，堵死了慕辰再出来的路。
纨绔发动车子，驶离酒店。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慕辰脸色发青的样子，忍不住吐槽：“我有时候真的很不爽你们这些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的人。因为什么都有，就会觉得别人也什么都有，便有任性的资本，反正不管怎么样，爸妈都会把家业传到你的手里。可是别人不一样，他们想要拥有什么，就必须付出点什么来交换。
“你们谈个恋爱，全世界都得为你们让道。慕大少爷，司明雪再成熟再聪明，她今年也才十八岁，未来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她回司家，碰上你，也不知道该说她幸运还是倒霉了。”
慕辰攥紧了掌心。
“如果没有司明雪，我和依依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长大就订婚，这是家中长辈一开始就说好的！司明雪才是那个变量！”他执拗地认为自己没有错，司依依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们的长辈非要司明雪成为他的订婚对象。
纨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无所谓，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在乎这个。”
慕辰转头看向车窗外，眉头皱得极深。
是啊，没有人会在乎这个，看客们在乎的是，他抛下了家族为他选定的未婚妻，选择了他的“真爱”。
他对司依依的爱情，有多少情感是夹杂着对家族的反抗呢？
从这里到机场，开车只需要半个小时。
这一路上，慕辰没有再说过话。
他的手机也已经关机了，任谁打他的电话也打不通。
慕辰抵达机场，按照他们原先说好的计划，纨绔把他带到宋澈和司依依所在的位置。
司依依红着双眼，坐在休息厅里，听到门口的动静，看见脸色惨白的慕辰，她噌地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抬起手，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无比的巴掌声回荡在小小的空间内。
所有人都愣住了。
宋澈也讶异地张了张唇。没想到他外表柔弱的学妹还有这样一面，难道是被司明雪传染了？
纨绔双手插兜，朝着司依依吹了段口哨。
慕辰眼角发红，却没有生气，更多的是委屈和心疼，抬眼看向司依依。
司依依心如刀割，喉咙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她落下眼泪，扇完他巴掌后，又伸手把他环进了自己的怀里，双臂紧抱着他的腰。
“慕辰，”司依依仰头和他对视，“你确定你已经想好了吗？我希望你做的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决定，而不是一时冲动和头脑发热。
“我爱的人，他永远善良，永远热情，永远有担当。他在我受伤的时候会保护我，在我难过的时候会逗我开心，在我迷茫的时候也会坚定地选择和我站在一起。
“慕辰，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很快乐。但是人终究会有长大的一天，有些责任我们不得不去承担。就把这段感情当作我们的成人礼，我们的爱情不能以别人的牺牲为前提。”
司依依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落下，都像是刺向他和她自己的刀子。她很爱慕辰，可是她还有她的家族。
如果她就这么跟慕辰走了，就是对养育了她十几年的司家恩将仇报，而慕辰的未来，也会因为她毁掉。
就当她不够勇敢，她背负不起这么沉重的责任。
慕辰感受到意中人微凉的指尖轻轻描绘着他的眉眼，指腹划过的每一笔都无比怜惜。
他望着司依依的眼眸，嗅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脑海中闪过无数他们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
他也会恨，恨命运弄人，徒增坎坷。
明明他们是最相配的一对，为什么要这样拆散他们？
慕辰的喉结上下滚动，将司依依拥入了怀中，用力地抱紧了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闭上眼睛，眼泪滚落下来。
“对不起。”
慕辰艰难地吞咽，一擦眼泪，松开了环抱住司依依的手臂，转过身去，没再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从来时的路回去。
纨绔看了看司依依，又看了看慕辰，在宋澈的点头下，追上慕辰。
“哎，慕大少爷，你要回酒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