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摆着本书,《相台九经三》。
应该是公爹带来消磨时间的。
这是套孤本,后来又被毁于一场大火中。
不止是这一套,宫内藏书阁的书因那场火损毁了一半。
但说起来,起因却不复杂,只是一桩偷窃案。
有个叫龚槐的内侍利用自己的职务偷取库房宝物,因为一直没有被发现,越偷越多,后来他自己也害怕了,便打算用纵火来掩盖,到时库房被烧毁,自然无人知晓宝物被偷,谁想到,那日刮起了大风,把库房火势弄得极大,一路蔓延到距离不远的藏书阁。
公爹雷霆震怒,杀掉了与此有关的十数名内侍,可即便如此,也挽救不了那些珍贵的藏书了,而且库房,藏书楼被烧,重修又花费了好些银子,损失惨重。
这世她既然重生,怎么也得阻拦。
不过库房的事儿都归内侍管,她一时也找不到由头去干涉。
好在时间充裕,此事发生在十月,如今才六月底。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出了去。
小豆一到外面,就给小主子看飞丸,又表演了自个儿摸索出的鸟叫声,狗叫声,牛叫声,把陆珝逗得咯咯直笑,完全忘了棋子的事。
楚音见状便回屋了。
一进去就瞧见唐飞燕那张脸,她今儿挺奇怪,话少,表情也沉静,显然怀着心事。
想起昨日的事情,楚音瞄一眼她有些发肿的眼皮,暗道,莫非二人吵架了不成?陆景辰脖子上的伤该不会被是唐飞燕打的吧?
这不可能,太荒唐了……
准是她想歪。
耳边忽然听到建兴帝的声音:“阿音,你琴棋书画也都精通,你来同朕试试。”
陆景辰轻咳一声:“父皇,您这么快放弃就孩儿了?孩儿不过输了一把。”
“输这么快,你当朕傻?”建兴帝手指敲了下他脑袋,“叫你让着朕,朕不跟你玩!”
陆景辰笑道:“下一把孩儿不敢了。”
“没机会了,坐一边去!”建兴帝甚至轻轻踢了他一脚。
他们父子俩在一起就是这样的,更像普通的父子,可建兴帝跟陆景灼在一起时就很不同,总是没那么轻松,所以楚音那时才会忌惮陆景辰,催着丈夫去京城。
唐飞燕看到陆景辰过来,偷偷瞪了他一眼。
陆景辰也不理会她,只伸手揉脖子。
实则如楚音所想的,那伤真是唐飞燕打的,她想跟陆景辰在寺内行房,因她觉得这里跟晋王府不一样,说不定吸收了天地日月精华,能让她很快怀上孩子。
谁料陆景辰偏偏不肯,说不合规矩,说父皇都没有带妃嫔来避暑,他绝不能犯错,两个人纠缠时不小心打到了。
夫妻俩为此吵了一架,谁也不理谁。
可见丈夫那块伤挺严重,唐飞燕又有点内疚,犹豫一会问:“还疼啊?”
废话!
那一巴掌差点把他脖子打折。
他第一次发现唐飞燕爆发起来力气这么大,看来平时是收敛着的,不过幸好力气再大也没他大,不然他要被她压在床上强行行房。
“你别再打这个主意,我不会同意的,”他压低声音,“你这是入了魔障!”
“我就是想要个……”唐飞燕嘟囔道,“你知道的。”
陆景辰捏眉心:“回去再说。”
看来他是无论如何不肯的了,唐飞燕气得转过身,去观公爹跟楚音对弈。
楚音是跟兄长学得棋艺,经过十年磨炼,在建兴帝手下也是能挺过一段时间的,再加上她并没有让的心思,倒是叫建兴帝颇为尽兴,连下了三把。
当然,楚音都输掉了。
“父皇棋艺精深,儿媳甘拜下风。”
建兴帝一笑,招呼次子:“轮到你了,看你还让不让!”
父子俩一阵嘻嘻哈哈。
时间飞逝。
不知不觉楚音离开京城已有十日。
陆景灼坐在乾清宫,刚刚看完一半的奏疏。
砚台内墨汁快用尽。
东凌拿起紫砂砚滴往里面添水。
“殿下,您再看两封也该去坤宁宫了。”刚才姜皇后派人请太子过去一起用膳。
陆景灼唔一声。
首次监国,他自是谨慎从事,细心百倍,故而只是两封奏疏也花去不少时间,当然,不是说不能犯错,小错父亲不会怪责,得知后甚至会指点他如何改,但大错却是绝对不能容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