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看呆咯!倒是让我们也看看新娘子啊!”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整个屋子里都是笑声。
沈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握着秤杆,呆立了一会。他眼见着语清的脸红了个通透。
“咱们沈大人竟也有看呆的时候。”
又有人起哄,笑声一波接一波。
那位夫人又笑着让人端了合卺酒过来,语清小心地跨过沈延的胳膊,垂着眼帘不看他。
之后还要吃生饺子,语清咬了一口,下人便端走了。
夫人有交代,这东西意思意思就行,别把少夫人吃坏了。
礼毕,新房里的宾客玩笑了几句便不多叨扰。
新郎可是刑部侍郎沈大人,方才趁热闹起哄也便罢了,谁会真的惹他尴尬。
沈延将宾客送出门,轻轻阖上槅扇,才走回语清面前,静静地看了她良久。
语清见他不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累不累?” 他柔声问。
“……累。” 语清点点头。
“那你先躺下歇一会,我去前面待客,稍后回来。” 他握了握她的手。
等他做什么,她还想自己早些睡下,便不必担心这一夜了。
“嗯。”
语清抓了抓膝上的吉服。
沈延任目光在她的小脸上流连了片刻,终于大步走了出去。
语清见槅扇一关,总算是松了口气。
就不说他那个痴望的眼神,单说头上这顶赤金的凤冠,她都快受不了了。
她即刻将凤冠取下,放到面前的圆桌上。又将袖子里藏了大半日的小包裹掏出来。
帕子展开,掌心是两块极小巧的枣泥糕。
聊胜于无吧。
有些规矩她不懂,不知新娘子就得这么一直饿着,还是会有人送吃的进来,便先将两块枣泥糕塞进口里。
她原想吃完之后,叫小七进来,去前院试探地问问,一般什么时候会有人送吃的来。
可枣泥糕才刚入口,便听到门外小七说了句“爷回来了”。
槅扇一开,沈延又回来了。
她赶紧闭严了嘴,打算等那两块枣泥糕融化,悄无声息地咽下去。
“方才忘了跟你说,待会有人送酒菜过来,你先用就是,不必等我。”
沈延走近些道。
“……嗯唔。”
语清囫囵应了声。
“还有,之前你的丫鬟来安床的时候,带了几套衣裳过来,都放在那柜子里了。另外母亲让人比着你的衣裳赶制了几套中衣,也都在里面。”
“嗯唔……”
语清认真地看着他,两腮微鼓起来。
沈延看她乖巧,笑了笑转身要出去,却突然听见一点细微的怪异的声响。
好似是她口里发出来的。
他回头看她,见她抿着唇,脸上很是僵硬,似乎有种做了坏事被抓住的感觉。
他微蹙了眉,走到她面前,蹲到她身前端详她。
“你怎么了?”
“……”
语清无声地摇头。
不用赵夫人说,她都知道新娘子要端庄沉稳,更何况她还是命妇,那她偷偷从娘家带了吃的来像什么话。
然而沈延的目光已经定在她的嘴角上。
他莞尔一笑,一只手指伸过来,从她的嘴角上抹下几粒酥油渣。
“原来现在的脂粉都磨得这么粗?”
他说着便吮了一下手指,砸了砸味道:“……嗯,味道不错,既能敷面还能吃。” 他笑着看她。
语请原是紧绷着脸,看他笑眯眯的样子,终于被他气得噗嗤乐出来。她又怕口里还不干净,便用帕子掩住嘴。
一下子搬到他家来,还有些不习惯,被他这么一气,倒是放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