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着手中的票子,又觉得熬的值了。
就在昨晚,他下午回去匆忙吃了饭小睡了一觉天擦黑就和婆娘出门钓鱼了。
可是昨晚怪得很,前半夜一条鱼都钓不上来,杆儿动了之后,拉上来的不是破鞋烂衣裳,就是水草,他婆娘见此,劝道:“要不算了今晚歇歇吧,我白天还能睡觉你这没黑没夜的熬,身体哪受得了,今晚钓不上咱们明儿就不去了吧。”
可是卖鱼老板哪能舍得一天赚的钱,尤其这几天生意旺得很。
“我再下最后一竿。”卖鱼老板收了鱼竿,卷了根旱烟“吧嗒吧嗒”抽完,看了眼头顶的月亮,差不多刚过午夜。
他甩下鱼竿,不到两分钟鱼儿咬钩了,卖鱼老板想起今晚钓上来的破烂东西,也没抱希望但还是钓了起来,这次钓上来了一条鱼,却是个翻着眼已经死的发臭的死鱼,身上的鳞片都掉光了,尾巴处连鱼骨都露出来了。
就这样的死鱼,却端不端的咬着他用一点鸡小肠做的饵,而且,那点鸡小肠已经不见了。
看到这怪异的一幕,卖鱼老板背上一麻。
湖海地区长大的他哪能不知道死鱼正口的忌讳,死了鱼按理不会咬钩,有种说法是遇上死鱼正口是钓到了鬼。
月光下,卖鱼老板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就在他决定带着妻子回家的时候,妻子却惊喜的道:“我钓上了一条看着三四斤重的白鲢。”
这一声,映着妻子手电筒微光下的笑脸,卖鱼老板就像重新回到了人间。
是啊,已经钓上了死鱼正口,就算他扔了死鱼赶紧跑,该有的劫数躲得过吗?那些死鱼正口要了钓鱼人命的故事里,哪一个都没跑掉,与其如此,不如好好钓鱼,明儿大赚一笔,就算出了事,兴许还能好好过个繁华年,万一不幸死了,给婆娘和孩子还能多留几块钱。
卖鱼老板一瞬间想通了,反正死鱼是他钓上来的,与妻子没关系。
卖鱼老板心下大定,朝妻子一笑,“我也钓了一条,太小了放了去吧。”说着,他面无表情的取下鱼钩上的死鱼扔进了冰窟窿里,妻子在他上游,不会钓到。
等了一分钟,他毫不犹豫的再次下竿,这一夜,虽然只有后半夜钓到了鱼,但卖鱼老板两口子前所未有的丰收,足足钓了四十六条鱼。
趁着天快亮了他们夫妻二人回了家,女人去收拾卖鱼老板出摊儿的用具了,卖鱼老板上了炕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梦里,他听到有人说,四十七条鱼换你的命,交易你答应了就反悔无效。
“我醒来却忘记了这句话,”卖鱼老板苦笑一声,他让婆娘去睡觉就出来这里出摊儿来了,“刚刚我只觉得一股冷风吹过我的脊背,我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就眼睁睁看着‘我’拿起了一条本来要给顾客称的鱼忽然大吃了几口,我这才想起梦里那句话。”
“护城河里的?”秦若看了眼自己攥着铜钱的手,“那没事了,孤魂野鬼而已。”
“你们好好做生意,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秦若临走前看了那些面上惊惧之色已经去了大半的顾客,道:“江河湖海死过人的不计其数,鱼儿是无辜的,想买鱼过年的,刚刚那老板那鱼没毒也没鬼,放心吃。”
“提前祝大家过年快乐。”秦若道完祝福,让晁文强放开了门,几人看了几眼东侧巷子口,却没有人急着走了。
“那女同志是干什么的呀?看着乖乖巧巧的不像个大师!”
“她还说过年快乐呢,我听说这样的大师说话都是有法力的,我们今年一定能过个好年。”
“不怕了不怕了,这么厉害的大师坐镇呢,以后根本不想去百货大楼挤了。”
众人议论纷纷,新南桥巷子里长长一条黑市重新恢复了热闹。
秦若回到九区,把那枚铜钱朝朱老板一亮,道:“今儿这个铜钱我得带回去,明儿重新给你拿一枚。”
朱老板道:“我刚亲眼见到了秦大师的本事,大师不用解释我知道那鬼在里面。”
他说着又哈哈一笑,“不过有啥故事明儿个讲给我们听听哈。”
这是个喜欢看热闹侃大山的人,放在现代那就是网上吹水吃瓜最积极的先锋军。
秦若笑,“好,明儿说给你听。”
她约好了第二天拿黄表和檀香的时间,就打算起身离开,正好,那卖鱼老板来感谢她。
手上赫然是那条四斤多的白鲢,“大师,这鱼请你收下,感谢你救了我的命,还让我把鱼全部卖完了,我给你留了一条。”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刚才摊子上还有鱼走不开,也没好好谢大师的救命之恩,明儿个我一定给大师补上。”
他言下之意就是这鱼只是个添头,大的谢礼还在后头呢。
幸亏秦若那番话让他的鱼不仅没有滞销还早早地卖完了。
“这鱼你们两口子炖了吃了正好,”秦若笑着拒绝,“举手之劳不用感谢。”
卖鱼老板再三要送见秦若拒绝,只得收回手,秦若又嘱咐,“你被鬼附身总会不舒服两天,这鱼别卖了就你们两口子吃了,哪天有太阳的时候就好好晒晒。”
“哎我记住了大师。”卖鱼老板满心感激的应下,一直目送秦若离开,还在朝她的背影鞠躬。
经此一役,秦若彻底成了新南桥巷子里的黑市坐镇的大佬,经历过今天这一场惊魂变故的人,以后来这里总会去九区边儿上晃一圈儿,见到她在就十分高兴。
秦若从巷子里出来,看到了在巷子口转来转去的贺钧钺,今天他没穿警服,他值班没排在这天,已经放假了。
她脚步一顿,走了过去,“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我……我在等你。”贺钧钺从兜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递向秦若,“我知道我笨,我笨嘴拙舌不会说话,也脑子直不会转弯儿,但我还是想说,我喜欢你,秦若同志,我真的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呀?”
秦若看了看封面却没接,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刚刚看到贺钧钺的时候她隐约有这个猜测,就想着一次性说清楚也好,就贸贸然过来了,可是如今一对话才知道,原来与人交流比与鬼交流难多了。
这一刻秦若觉得自己有些社恐。
“我……我,我,我嘴笨不会说,都在信上写着呢。”
贺钧钺脸色通红,整个人显而易见的局促不安。
被人喜欢可能会苦恼,但秦若尊重他这份心意,她正色道:“贺钧钺同志,首先感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不能答应,原因有三点,第一,我是个寡妇,你们家门第太高我不想高攀,也无意牵扯,这点你应该心里有数,第二,我还没忘了我的亡夫,他曾经帮助我很多,我要代替他照顾他的父母,第三,我不会喜欢一个心性比我弱的男人,虽然你年龄比我大,但是处事方式我觉得更像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