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泠的动作很快,系带、调镜、启动、操杆,熟练地像开过百八十次车。伍桐却没心情欣赏他这番动作是否潇洒,她解了沉泠刚给她系上的安全扣,作势就要开门。
沉泠拉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未成年无证驾驶路上被抓,可别带上我。万一你一路开上高速,我都不知道是要被拐卖,还是要被撞死。”伍桐是真的紧张。
沉泠感觉她的手都在颤抖。
“你……”他忽然有一种直觉:伍桐经历过车祸。
她面色发白,咬着唇不看他,身体姿态紧缩且朝外,是生理上都在惧怕这辆车,而想逃离。
可若她真有这类记忆,眼下这么害怕的样子,并不适合被质问。
为什么之前坐出租车,她并无如此反应?
他向伍桐俯过身来,轻轻拍她的后背。一边趁她不注意打开音响,放起悠扬抚慰的大提琴曲。
“伍桐,你不是要把我的出身、我的家庭……全部告诉你吗。如果你也不听我说,就没人再听我说了。”他的声音和车内浮动的《G弦上的咏叹调》乐声一样,低沉、哀婉又温柔。
他是为了让伍桐平静下来,才动用这种声线表演。
可看着她的模样,他心里的针又刺出一点血来,他想他整个人也变得和他的表演一样,低沉又哀婉。
伍桐终于回过身来,陷进椅子里,缩着肩。
“行,你说。”
沉泠轻轻地呼吸着,这只是今晚的开始。从此刻起,他的不堪会一点一点被他自己剥开,摊在她面前,像浑身赤裸。
“我其实已经成年了,比你大两岁。”他说着,伍桐的唇动了动,又抿住。
他便继续:“你应该从新闻里知道,我并不是沉家的亲儿子,而是养子。”
“可是。”他平静地看向窗外,笑了笑,像自嘲,“那也是假新闻。我既不是沉家的养子,也不算沉家的亲子。我是沉攸其少不更事时,意外的私生子。”
意外,就是计划之外。
计划之外的可能是惊喜,也可能是祸。
伍桐的视线如芒在背,沉泠吼间艰难地动了动。他眼睫扑闪,目光怔忪:“初二之前,我一直在福利院生活。章叔偶尔会来给我送些‘物资’,过年时把我接去沉家玩,但只告诉我,是资助我。所以我小时候也无父无母。”
“那——你是因为上学迟,才和我们一级吗?”伍桐突然开口。
“嗯。这件事,许咲伊和陆梓杨都不知道。”沉泠忽然回过头,眼中哪里有痛苦,只余恼人的笑意,“一上来就坦白,我够诚心?不知道能否博得伍女士信任,跟我去吃个饭?”
“滚!”伍桐上上下下的心堵塞着,被他一句玩笑撞开。
车内暖流涌动,木质提琴音抚平刚抚平情绪,沉泠后脚就踩了油门。
车子快速掉转头,伍桐慌忙间两手抓进安全带。车子冲进主干道才慢下来。
“不对——”伍桐找他茬,“你这样的车技,肯定经常练。陆梓杨和许咲伊能发现不了?”
“陆梓杨是因为蠢。”他骂起陆梓杨来毫不嘴软,边转方向盘,边将音乐换成一首citypop,“许咲伊……她家离我们并不近,我一般也只在江边开车。”
“你以前不是跟陆梓杨关系挺好的,他对你称兄道弟,你也从不说他不好。现在怎么两个人这样?”伍桐问出这个心中一直好奇的问题:“你失踪了,他看起来也不着急啊。”
她发誓,她不是挑拨离间,是事实如此。
她告诉陆梓杨沉泠在他这里时,陆梓杨也没有多关心。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沉泠说,“我以前经常捉弄他……初三有次考试,我发烧晕在考场,他竟然放下笔要背我去医院看病,我们双双拿了零分。后来我才对他好起来。他也开始警惕我说话真假。也许这一次,他怀疑我的失踪,不过是去美国度假。”
伍桐被逗乐:“然后呢?”
“然后?伍女士要的也太多了。随我去吃饭,预知前事如何,请听今晚分解。”沉泠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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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剩下两章还在改,0点一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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