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莓和程清焰一块儿坐上出租车回家。
夏莓将车窗摇下,懒洋洋地靠着座椅望向窗外,银装素裹的隆冬,冷风吹拂过她脸庞的碎发。
程清焰怕她着凉,倾身将窗户重新摇上,这才发现夏莓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低声让司机将车载广播关闭。
出租车安静地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到了。”司机回头说。
程清焰付过车钱道谢,低声唤了声“莓莓”。
夏莓依旧闭着眼,声音软绵绵地咕哝几句。
她本来就喝多,刚才被温媛媛气得才勉强醒了几分神,这会儿又彻底醉了回去。
只是以前她喝醉了总会抱着人耍酒疯,这回倒没有,安安静静的。
程清焰也不坚持叫醒她,绕到车另一边,俯身将她抱起。
夏莓双臂环过他脖颈,脑袋服帖地枕在他胸膛。
程清焰抱着她往家里走,进了玄关,换鞋。
忽然,夏莓靠着他低声:“哥。”
“嗯?”
她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只是声音有些委屈:“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跟别人说了我们分开了,我……”她声音渐渐染上哭腔,“我只是害怕,逃避现实,所以我宁愿让大家都以为是你辜负我去了北京,再也没联系我。”
程清焰抱着她往楼上走,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下,温声:“没关系,是我不让夏叔叔告诉你。”
“可是……”她用力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就猜到你没有去北京,我猜到了的……”
“嗯。”他应声,温和地安抚着,“没关系。”
“但我去找过你的。”
她醉着酒开始掉眼泪,脸颊发烫,眼眶也发烫,手臂紧紧环在他颈后,“哥,你不要生气,我真的去找过你的,我没有想过放弃你。”
“嗯,我知道,高考结束你就来了。”
“不是。”她抽噎着摇头,“不是那次,更早,我就去找你了。”
程清焰脚下一顿,低眸:“什么时候。”
“2014年的2月17号。”
他的生日。
2014年的春节早,2月17号已经新学期开学,是周一。
那是整个高三,夏莓唯一一次翘课。
她没去学校,瞒着所有人去了柯北的看守所。
她甚至还买了一个蛋糕。
但她最终还是不敢走进去。
那天柯北是暴雪黄色预警,雪很大,天气特别冷。
她就独自坐在看守所屋檐下,将“19”字样的蜡烛插在蛋糕上,点上火。
她在漫天大雪中,对着蛋糕独自唱了一遍生日歌。
她坐在看守所外,为那个已经消失了一年的真爱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然后一个人吃完了那个6寸的蛋糕。
吃到最后她实在是吃不下,每咽下一口就反胃恶心,可即便这样她还是逼自己一口口咽下去。
也因此,第二天她手上就长了严重的冻疮。
小时候听老人常说,冻疮只要长过一次就会再长。
后来去了北京,她的冻疮冬天也总是复发,就像是心口的旧伤,直到今年才好些。
“我不敢进去,我怕我走进去了就真的确定了你没有去北京。”夏莓滚烫的泪水濡湿了他胸口的衣服,“我怕……”
“不怕,莓莓。”程清焰低声,“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了。”
“哥,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你在受苦,可我就是特别自私地逃避所有,如果我能勇敢一点,我就能陪你过19岁生日。”
“但你陪我过了18岁的生日。”
程清焰轻轻吻着她的唇瓣,“是我不好,连你18岁的生日都没能陪你。”
夏莓像是丝毫没听到他说的话,还在不停地掉眼泪。
“我怕,如果我走进去,所有的努力都没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