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三年时间走遍欧洲,期间会不时和她通信,发来照片和视频,诉说经历见闻。
忙碌拥挤的时装周,他们偷出一天时间到海边玩。就在伦敦附近,慢悠悠坐一个半小时火车。规模很小的沿海城镇,建筑相互拥挤着站成一排,道路窄如细线,两侧房屋紧夹欲倾。
阳光滤过薄云,眼中全部色彩都被涂抹一层淡淡的金。
他们手牵着手,在金色阳光里慢慢地走。
英格兰艺术氛围浓郁,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里,也有一家美术馆。
正在展出东德艺术家的油画作品。
沈恩知带她买了票进去,馆内空阔,人影寥寥。他手臂从背后环过来,将她拥在胸口,声息温而潮,氤氲在耳廓:“可以从半侧面欣赏。薇薇,看到了么?他色料用的很足,能看到立体的肌理。”
盛凌薇在他的呼吸里发软:“说话就说话,抱我干什么……”
沈恩知淡淡一笑,松开手臂,向后撤离半步:“抱歉。”
且行且歇,一直逛到下午,腹中都有些饥饿之意。沈恩知带她在镇上盘根错节的小道间穿行,找到一家西班牙小碟菜餐厅。
老板是标准的昂撒人面相,浓重的伦敦西北部口音,热络又健谈。说自己也游历过四方,和沈恩知很是投缘。
等着后厨烹饪的空档里,老板索性抽把餐椅,靠过来与沈恩知聊天。
沈恩知本硕都在剑桥,一口英语流利且纯正,是标准的rp腔。
当初他提出要出国念书,很是把沈爷爷和父母吓了一跳。他成绩优异,高考也发挥稳定,已经接到清北招生办的来电。
盛凌薇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初做出那个决定。
后来餐点上齐,老板去招呼别桌客人,盛凌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他:
“恩知哥,高考之后你为什么突然要来这边读书啊?”
沈恩知认真地想了一下:“当时有点不开心,突然想逃走。”
他没有告诉她,就在十八岁生日当夜,他独自登上露台,窥见她和叶恩弥接了一场长吻。
餐后走到海边,现在是淡季,游客很稀。
海水并不蔚蓝,反而呈现一种清透的暗银,天顶高远,也有灰调的气色。
海鸥在头顶盘旋,圆润的白头颅,长嘴尖啸如风吟。
砂石滩并不松软,踩上去脚底触感奇特,她抬头观察海鸥展翅飞行,不知不觉入了神。
许久之后,脖颈泛酸才回过头,却被沈恩知握住了手,低声说:“一直都想补给你一场求婚。”
他屈起长腿,单膝触地。
手指在衣袋里勾出一个深色绒盒。
在她面前敞开,他同时开口,声音低回而轻柔:“嫁给我,好不好?薇薇,就像小时候说定的那样,做我的新娘。”
钻戒是在瑞士买的,目标明确,是品牌多年长盛不衰的经典款。
盛凌薇小时候跟他窝在一起看美剧,风度翩翩的纽约上东区贵公子,向心上人求婚,拿的就是同样的钻戒。
那时盛凌薇就说,如果以后嫁人的话,她也要这枚戒指。
只是小女孩的随口戏言,没走心,可能早已经忘却脑后。
而沈恩知记挂到如今。
银环冰冷光滑,尺寸合宜,小心地套上她纤长的手指。
就像沈恩知本人。清凉温润的,妥帖,得体,从不出错。
也最适合她。
盛凌薇感受着这枚戒指,严丝合缝圈在指间,像是那处皮肤延伸出的一部分。
脑中想起严愫的话。
叶恩弥那边,能断就断了吧……
也是巧合,收到叶恩弥的短信:
“登机了,明天到伦敦。”
她按熄屏幕,没回。
回伦敦的路上,聊起小时候的事。那时被沈恩知温柔呵护着的细腻感受,又重新回到心底。
盛凌薇只觉得情绪好柔软,不自觉往他怀里靠。
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亲近。这一次,没把他当作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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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恩弥落地希斯罗机场,第一件事就是关掉飞行模式。手机讯号满格,却没有收到盛凌薇的任何回信。
他当夜患上严重感冒,幸亏身体底子好,服下陈霜送来的两粒药,昏睡一整天就差不多痊愈。
皮肤上淤着热汗,洗澡时心神不宁,又摸到手机来看。
她仍未回复。
于是叶恩弥转而打开微博,先是被爆炸的私信塞满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