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很平常的细节。
季言礼却忽然在这一刻,觉得莫名温馨。
雪落在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湿意。
季言礼抬手拨掉头顶的雪,仿佛能从远处虚掩的房门,听到屋内沈卿微弱的抱怨声,和婴儿车里宝宝的对话。
人是种很神奇的物种,会在某一刻触景生情,又或者会在某个情景冒出一个很急切的念头,有不得不说的话,和迫切想要表达的感情。
他忽然在这一刻,很想很想娶她。
尽管他们已经结了婚。
季言礼低低垂眸,突然有点遗憾两人的开始只是源于电影节的那场玩笑。
他好像,还欠她些东西。
季言礼右手揣进大衣口袋,摸了摸那个带在身上的绒布袋子。
十分钟后,沈卿从院子出来,走到他身边。
“那边的雪人好看吗?”沈卿拍了下季言礼的肩膀,指向远处的两个雪人。
一个高一些,一个矮一点。
她拉了拉羽绒服的领子,倒退着走过去,戴在毛线手套的右手盖在其中一个雪人的头顶。
笑得明媚,喋喋不休地对他讲,讲本来是为了帮邻居家的小孩儿才堆的雪人,讲这两个雪人费了她好一番功夫,讲雪人的鼻子是邻居家小孩儿的卷子卷成的纸筒。
讲到高兴的地方还会摆一下双手,给他比划。
她嘴唇一张一合,轻软温柔,带着鲜活气息的声音散在雪花里。
清晨的日光温暖,细密的雪荡在阳光里,落在她身周,却盖不住那温暖且蓬勃的生机。
季言礼想,大概这世上没有谁能比她笑起来还好看。
沈卿右手捧了捧雪走过来,伸手打季言礼的肩膀,嗔怪的语气:“季言礼,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我说堆得丑的那个是你。”沈卿侧身指身后的雪人。
季言礼笑着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因为坐着的姿势,让季言礼只能微微仰头,看她。
“听了,鼻子是卷子纸,那小孩儿回家还被他爸妈打了一顿。”季言礼重复着刚刚沈卿说的话。
沈卿略微不满,低头看他:“那你刚刚在想什么,怎么不理我?”
沈卿戴了个淡蓝色的毛线帽,没能完全盖住耳朵,右侧露出的耳廓冻红了一半。
季言礼盯着那处,伸手帮她把帽子往下拉了一点。
他没说话,很认真地帮沈卿整理头发。
沈卿不依不饶,握着他的手腕追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帽子被拉得盖住她的耳尖。
季言礼停了手,垂下来看她。
清朗的日光落在两人之间,沈卿麦芽糖色的眸子上。
季言礼嘴欠又傲娇,但他不是一个不会表达的人。
他用拇指蹭掉沈卿鼻子上的雪,盯着她发红的鼻尖轻声开口。
清哑的声线,像此时因为沾了阳光而温暖的雪。
他说:“我总会觉得最爱你的是今天,是此时,是这一刻。”
“但等到第二天,又会觉得前一天的爱,上一秒对你的喜欢还是浅薄了些。”
“总觉得自己好像比上一刻更爱你。”他注视着她,缓而慢地笑着说。
轻沉的男音轻轻落下。
温柔而认真。
沈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后弯了弯身子,维持右手捧雪的姿势塌腰,和季言礼平时。
“所以呢?”她笑。
“所以,”季言礼把掏出的戒指放在沈卿手中的雪堆上。
闪闪发光的钻戒立在白晃晃的雪堆上,像站在一个神圣而忠诚的戒指盒。
季言礼提了唇,笑得很温柔。
“所以尽管谈恋爱很有意思,”他改了当时在电影节上的那句话,“但还是想问你,结婚吗?”
季言礼抬眸,目光落向沈卿琥珀色的瞳仁,低声轻笑:“欠你的求婚。”
早就准备好,时刻带在身上的戒指。
本来想选一个更恰当的情景,最完美的时间。
但是,好像没有能比此刻,这个发了疯一样想娶你的时间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