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眼神没转,望着季言礼,恍惚间明白,季言礼刚说去他家睡并不是在闹脾气,只是因为不想这么快就听到沈卿的答案。
大概是察觉到了林洋的视线。
季言礼喉头滚了下,嗓音里染了落寞的笑意,低低解释。
“不是让我做心理准备?”他语调降下去,轻声调侃,“我多给自己一天不行吗?”
......
季言礼在林洋家一直呆到第二天下午,中间开了场视频会。
林洋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平常吹毛求疵才能通过的企划案,今天的这几份方案没怎么改就通过了。
临到傍晚季言礼拎了车钥匙,说是回华元府一趟。
车开进院子里的地库,从车库上楼没看到家里有人。
方姨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开门声出来看了眼,跟季言礼说沈卿去了医院。
季言礼身形顿了顿,把车钥匙扔在玄关处的架子上,脱了外套:“哪个医院?”
“市二院。”方姨拍掉手上的面粉,“小卿说,你回来的话让我给你说一声,她晚会儿回来要找你。”
市二院。
沈煜辞就任的那家。
季言礼想起昨晚在对面走廊看到的情景,又想起早在刚结婚时,沈卿说过的话。
她说因为都没有父母,这个相依为命的哥哥真的很重要。
季言礼垂手在玄关处站了会儿,扯了领带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方姨端了水果走过来,把果盘放在茶几上。
季言礼把袖扣摘掉,声音有不太明显的干涩,问方姨:“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但应该很快,”方姨把盘子摆好,絮叨着,“我看她走挺急的,说是给她那个哥哥送药。”
季言礼嗯了一下,没再说话。
他抬手去解领口的扣子,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穿的这件衬衣扣眼太紧,他两指捏在上面,解了两下都没松开。
新买的果盘,下托不稳。
侧歪着有些水滴在了季言礼的西裤上。
方姨着急地抽了纸巾给季言礼,让他擦。
男人动作缓慢地接过来,低头看了看,几秒之后才找到被洇湿的那块痕迹。
季言礼一直在家从傍晚六点等到八点多,沈卿都还没回来。
他自始至终都坐在沙发上,没移位子,也不知道该移到哪里。
两个小时其实也不算长,但季言礼就是觉得很久。
茶几上的手机震了震,季言礼垂眸,是林洋第三次打过来的电话。
他安静地盯着手机看了几秒,捡起来,起身往阳台走。
褐色的琉璃门被拉开,季言礼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围栏旁的木台,低头拢着风点了支烟。
“要不要出来喝点?”林洋找借口,“就在华元府不远,你兄弟我被人堵在这儿灌,你来救救我呗。”
沉沉暮色,林洋的声音混着冷风灌进耳朵里。
季言礼夹着烟深吸了一口,掐着烟头捻灭在木质围栏上时,嗓音沙哑问道:“在哪儿?”
林洋火速地报了个地址,紧接着又改口,说让他现在出门,十分钟后自己在华元府门口接他。
季言礼没什么异议,转身回客厅拿了外套,关上厅里的灯往外走,人都走到玄关了,突然想起来很早之前,沈卿晚上回来踩到走廊处的摆件,在家里绊倒过。
季言礼脚步停了停,回身往后两步,把刚刚关掉的灯重新都打开。
再接着拎上衣服,出了门。
林洋倒也不算撒谎。
他确实被堵了。
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灌林洋灌的起劲儿,见季言礼来,反倒是偃旗息鼓,都不敢劝了。
林洋得尊大佛,得意忘形地搂着季言礼的肩,跟卡座里坐的这堆人吹天吹地。
林洋跟季言礼关系好,敢这样,但桌上的其它人可不敢。
任凭林洋再怎么说是兄弟,愣是没一个人敢劝季言礼酒。
林洋叫季言礼出来,就是怕他心情不好,想带他放松放松,此时端着酒杯活跃气氛。
“你们怎么胆子都这么小?”林洋拿着杯子撞了下季言礼的,冲季言礼挑眉,“他们不喝咱俩喝。”
没想到季言礼也是给面子,看他一眼,抬手捏了杯子,没两口玻璃杯就见了底。
林洋乐呵呵地笑了两下,又跟他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