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刻意避着,而是搭在了身体一侧。
毛衣最下面的那颗扣子系上时,沈卿舔了舔唇,开口:“你一直都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和你结婚的对吧。”
她的声音又轻又低,响在此刻安静的房间里。
季言礼系扣子的动作没停,一直垂着眼,前额的发丝耸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最后一颗扣子系好,季言礼抬手帮沈卿整了下毛衣的下摆。
“我想查的事情对我来说很难,”沈卿盯着季言礼的手指,嗓音清哑,“但对你来说却不难。”
那份文件就在季家本家,季言礼如果真想查的话,不出几天就能知道那份文件到底在哪里,事情的真相又是如何。
“那你为什么不查呢?”沈卿眸光低垂,说这话的时候无意识地咬了下唇。
季言礼手上一停,两秒后手从沈卿的毛衣下摆撤开,抬了视线。
沈卿对上他的眼睛,嗓音能听出的酸胀。
“你怕查出来和我撕破脸对不对?”
季言礼一手捏在沈卿的毛衣袖口,拇指和食指碾着掉出来的线头,很安静地注视着沈卿。
沈卿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轻易开口。
半晌,季言礼叹了口气,他抬手帮沈卿把散落在颊边的头发挂在耳后,缓声道:“你说得对,我一直没查到底,是因为回避结果。”
沈卿偏开头,目光落在角落处的书架上。
一个半人高的书架,很窄,只零散放了几本史书,横七竖八地丢着,最上面那本被翻开躺躺着,书页耸起,鼓成一个拱形。
“但你这么聪明,”季言礼的声音停了一下,有微不可见的无可奈何,“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回避真相。”
他还没有想到好的解决办法,也不想看到沈卿和自己的父母是对立面。
人在不想面对的事前,总会下意识地放慢脚步。
沈卿不是没明白季言礼的意思。
就像她一样,他可能也有那么一些喜欢她,但还远没有到放下其它的一切,心里只有对方的程度。
至少,这么多天,他一直在她和自己的父母之间犹豫。
沈卿心里微涩。
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但她此刻逃避似的,不想知道季言礼对自己的感情。
一旦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心就很难真的硬下来。
沈卿一直盯着角落那处,没看季言礼,语气微冷,声音干干的:“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回避,我只知道这和我的想法背道而驰。”
“沈卿。”季言礼叫了声她的名字。
他转了转腕上的表,眸色清浅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儿。
她眉心微皱,敛了平日里时常挂在脸上的卖乖和甜笑。
默然片刻。
季言礼再度开口:“你给我点时间,我觉得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的父母......”
沈卿转眸看过来,情绪稍有些激动地打断季言礼的话:“所以你看,我们立场不同,你根本不可能尽心尽力地帮我。”
“你会为你的父母开脱,”沈卿提高了语调,声音微抖,“而我只想知道真相,拿到了证据也会毫不犹豫地提交上去,只为了还我父母一个清白。”
沈卿嗓音哽咽,她盯着季言礼的眼睛有微微痛色:“我没有时间了,过了最后一次公诉期,就再也不可能翻案。”
“我不可能等你去找一个可能并不存在的真相,”沈卿深吸了一口气,别开脸,“我只认证据。”
沈卿一字一句,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父母生我养我,我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犹豫。”
声落,房间里再度陷入了沉默。
墙上的挂钟不知疲倦地晃动着钟摆,而以极其亲密的姿势坐在靠椅上的两人却相对无言,各怀心思。
良久,沈卿按着座椅的扶手从季言礼身上下来,她拿着印章的手没再遮掩,踩了地上的拖鞋站起来。
季言礼则支着侧脑,目光垂在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卿垂手站在椅子一旁,沉默了几秒,语声淡淡,没了平日里的轻软。
“你忙完就睡吧,我今天去侧卧。”
声落,柔软的拖鞋底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响在季言礼的身后,在往门口走。
在沈卿拉开书房门,即将要走出去的前一秒,听到背后男人清淡的声音。
“次卧的床垫不是你喜欢的牌子,”季言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你还睡主卧,我去次卧。”
沈卿搭在门把上的手稍稍收紧,她垂眸看了眼自己叩在把手上的拇指。
她没回答,只是几秒后,没再犹豫,推门走了出去。
关门声在季言礼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