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聊天这种事情总是越聊越起劲,聊着聊着就会忽略很多事情。
比如,躺在床上一个翻身就摔在地上,并伴随一声巨响的沈惊蛰。
苏盼和瘦猴儿心虚又着急地进了屋,就看见沈惊蛰摔在地上疼得揉脑袋,估计是跌下床时摔着脑袋了。
这可怎么办。
要是脑震荡了,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苏盼怕沈惊蛰摔出毛病,连忙凑上前问:“头晕吗?耳鸣吗?想吐吗?”
“不晕,不鸣,也不想吐。”
沈惊蛰十分正常的回答着苏盼的问题,可实际上他的酒劲儿根本还没过,此时此刻的回答只是他的本能反应。
在头脑还没彻底清醒的此刻,醉酒的晕和清醒的疼让沈惊蛰处于一种怪异的分裂感,本来缓一缓就能没事,可偏偏在这时候听到了苏盼熟悉的声音,这让他有点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梦境。
苏盼并不清楚沈惊蛰的真实情况,以为他是给摔清醒了,伸手打算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既然醒了就赶紧从地上起来吧,脑袋不疼不晕不想吐,那摔得应该不算严重,等会儿再喝点蜂蜜水就行了。”
望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沈惊蛰那颗在酒精作用下加速跳动的心脏变得更加澎湃,他以为这是在梦里,以为是自己又一次梦到了苏盼。
“我又梦见你了……”沈惊蛰低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着,不敢抬头看苏盼,也不敢抬手回握住对方的手,生怕一碰到对方,梦就会醒。
一句话抵过千言万语。
只这一句“又”梦见,就胜过多少甜言蜜语的告白,也将沈惊蛰藏了那么久的心思表露无遗。
苏盼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可偏偏说出这话的人尚不清醒却还在似梦非梦地说着“我知道我不该强求你来我梦里,但看见你我真的好——”
打住!
停在这里!
不要再说下去了!
苏盼的灵魂在呐喊,□□却好像被钉固在了原地。
喜欢那两个字没有真切地说出来,就被先一步到来的敲门声覆盖:“您好,您刚刚点的蜂蜜水到了,还有外送的蛋糕。是给您放在门口还是送进来?”
“……”
瘦猴儿不敢说话,沈惊蛰还在说胡话。
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都不敢回答。
“蜂蜜水送进来,蛋糕我拿走。”苏盼逃避似的收回了原本还拉沈惊蛰起来的手,绕过了站在原地不敢动的瘦猴儿,径直来到门前打开了门。
蜂蜜水被留在了房间里。
苏盼拎着蛋糕落荒而逃。
沈惊蛰:“做了一场不敢想的美梦。”
瘦猴儿:“等你醒了就该成噩梦了。”
……
沈惊蛰不敢见苏盼。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一杯酒的影响下,将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的喜欢暴露出来,想起瘦猴儿描述中自己的表现和苏盼的反应,沈惊蛰就很想自杀,最好是能把昨天的自己一击毙命。
“昨天订月饼时,我们约好今天一起去拿的……”
沈惊蛰坐在床边,低头双手捂着脸的动作叫瘦猴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只听声音就知道,他是沮丧的、懊恼的、十分痛苦的。
“我想她肯定不想再见我了,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散去前,不,准确来说是哪怕我们都装作没发生这件事,相处也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哥你也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盼姐她不是那样人,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连朋友都做不了……”瘦猴儿绞尽脑汁地说着安慰的话,可他实在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人,说得沈惊蛰是越想越灰暗,越觉得自己会被苏盼划出朋友的范围。
正在这时,伴随着敲门声,苏盼的声音也跟着再房门外响起:“你俩收拾好了吗?收拾好就出来跟我去月饼店取月饼,别想偷懒不去啊!”
苏盼的声音宛如天籁,叫沈惊蛰那还埋头于有些湿润的掌心中的双眼重新染上了光彩。
在心情因昨天的醉酒事件而经历了大起大落落落……落个没完后,沈惊蛰完全不在意苏盼似乎是想把昨天发生的事翻篇当做没发生也绝不回应的态度,只满心欢喜于对方还愿意搭理自己,也还记得昨天约定好一起去拿月饼的事。
哪怕自己的这份喜欢再无见天日那一天,沈惊蛰也情愿和苏盼做一辈子的朋友。
于是,在苏盼那边话音刚落,瘦猴儿都还没反应过来时,沈惊蛰人就先蹿到了门口:“我收拾好了,马上就能出发!”
瘦猴儿:“……”
我,被遗忘的角落。
……
沈惊蛰一路忐忑。
他没见到昨天苏盼的仓皇而逃,瘦猴儿当时也没看出来她的惊慌,只说苏盼拿了蛋糕就离开了房间,对情绪的描述匮乏到了极点,也让沈惊蛰只能猜。
“昨天……”
“昨天的蛋糕挺好吃的。”
沈惊蛰才说了个开头,后面的话就被苏盼抢走:“就是奶油太厚了,有点腻。下次还是给我买巧克力蛋糕吧,我更喜欢吃巧克力。”
下次。
只这两个字,就够抚平沈惊蛰所有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