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婧只好坦白:“你也知道我们公司也签人做网红流量的嘛,他们就问我视频中的人是不是我朋友,能不能签约。我一个激动就说当然能……”
“……”
“这是我第一天收到的任务,我能说不吗。”
尤雪珍叹气:“我觉得你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保重。”
“别别别。你和他关系不是不错吗,你也帮帮我吧珍珍美女!”
“我咋就和人家关系不错了……?”
“你俩不都晚上相约一起去兜风了吗?!总比我熟啊!我连他微信都没加。”
尤雪珍语塞,一个误会引起了另一个误会,现在再解释显得多么苍白。
最后没办法,她只能答应了明天陪袁婧去找孟仕龙问问。她先在微信里和孟仕龙打了招呼,跟他说自己和袁婧大概晚上七点左右过去吃饭。孟仕龙客气地回了句给你们打折。
白天袁婧去了公司,尤雪珍照例抱着电脑去图书馆,等袁婧回校后两人再汇合过去。
午后阳光正好,尤其是深秋,像一席看不见但能感受到的毛茸茸的毯子。很多人因此喜欢挑窗边坐。
这正合她意,她不喜欢晒太阳,挑了里侧的座位坐下。
刚敲了没俩字,电脑微信就蹦出来一个红点。
阿凡达:「在学校?」
珍知棒:「嗯,图书馆。」
阿凡达:「我记得你下午没课,下午去兜风吧」
尤雪珍早已没有了他上一次提起时的期待和雀跃,面无表情地拒绝:「要学习,没空。」
他却自顾自地:「那晚上吧!」
她回:「晚上也不行,和袁婧约了饭。好了我要学习了,勿扰!」
她利落地退出了电脑微信,又把手机塞进包,隔绝了一切消息,让自己静下心。
但毫无摸鱼手段的学习真的太痛苦也太乏味,她对着电脑不到半小时就开始哈欠连天,眼皮越来越沉,最后挂不住一点重量,合上了。
她立刻一激灵,捏着大腿让自己痛醒,结果睁眼,发现自己屁股下坐着的不是图书室的椅子,而是特斯拉的副驾。
转头一看,驾驶位上的人是十八岁的叶渐白。
少年神采飞扬,单手转着方向盘,看她醒来,另一只手伸过来弹她脑袋。
“猪啊,你睡了一路了。”
她搞不清状况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海边啊。”
这一瞬,尤雪珍伏桌醒过来了。
她从十八岁那个暑假的梦中苏醒,如果他们的车没有追尾,就是该像梦里这样,在一个晴好的下午开去海边,一路海风烈烈。
陷在梦的余韵里不舍得回神,过了好久,她才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尤雪珍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已近黄昏,夕阳变了角度,斜长地透过图书馆的落地窗照进来,本该波及到她的。但她却幸免,笼在另一片斜长的阴影里。
而这片斜长的阴影,是有个人坐在阳光下,充当着城墙的影子。
叶渐白单手支着下颌,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一本书。整个人陷在橘黄色的光晕里,头发的边缘根根分明,闪着光,仿佛要随落日烧起来,变成透明的尘埃。
纸张翻过一页,唰唰,他忽然感受到什么似的抬眼,和趴在桌上的她对视。
随即,他倦怠的眼神一变,笑盈盈的,压低声音道:
“猪啊,说学习怎么睡了一下午?”
和梦里差不多腔调的话,让尤雪珍更恍惚了。
她似梦非梦地反驳:“我才刚眯了一会会儿。”
他手点了好几个座位。
“我从那儿那儿一直坐到这儿,这叫一会会儿?”
阳光一直在浮动,他为了帮她挡光,接连换了好几个位置。
很多年前,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她在电视上看着包青天哇哇大哭,叶渐白从窗台外探进脑袋,细细的声音问她你哭什么,吵死了。
她哭得打嗝,断断续续说自己好黑啊……
他不懂,问黑怎么了?
她抽噎着低下头:“会被大家笑话。”
男孩沉默一瞬,窗台里探进一只瘦小的拳头:“我看谁敢。”接着又自言自语地嘀咕,“还有,太阳也不许欺负你。”
他起誓: “这样吧,以后我来帮你赶跑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