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屏住呼吸,然后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这是鹤千刀的那个儿子!”冉银转脸,看一眼画,又转回直直盯着周念,“你为什么画的会是他?你和他有什么往来?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一连三个问题砸向周念。
黑暗中有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掐住周念的脖子,她觉得自己不能呼吸,窒息感像涨潮的水一样把她漫住。
冉银像是要把她的脸上盯出洞来。
沉默片刻。
还好理智一直都在,周念强装着镇定,用最寻常不过的语气撒谎:“我不认识他,只是在镇上远远见过几次。这幅画也只是靠想象画的,我听说他被人捅伤了,因此有了灵感,在家里画的这幅画。我今天都没有出门。”
冉银神色依旧狐疑,她凑近那幅画,仔仔细细地看。
颜料还很新湿,确实是今天画的。
周念以前也靠记忆力画过不少人物,即便是只见过一面的人,周念都能清楚这记住那人的每一处肌肉走向。
冉银了解这一点。
因此,周念也靠这一点,逃过一劫。
“你要吓死妈妈。”冉银的表情和神色同时缓和下来,“你可千万不能和那种人产生交集。”
那种人。
周念听着这几个字,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种是哪种人?
她又是哪种人?
一股悲凉漫上心头,周念却只能佯装无知觉,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僵硬的笑。
“对了。”冉银想到一件事,“是不是保险公司的人来找过来你?”
“嗯。”
冉银看她一眼:“问的什么?”
“就……”周念想了下,“问你和爸爸之前关系好不好之类的,我都如实说了。”
冉银嗯一声,说:“知道了。”
离开画室后,周念跟着冉银下楼。当她看见冉银走向厨房的背影时,才猛地反应过来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冰箱里还有一餐的食物,也就是今天的晚餐,她没有吃。
糟了糟了。
她回家后处理掉那么多的隐患,独独忘了最大的隐患,也是最致命的。
周念瞬间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团团转。还没有想到应对之策的时候,她听见从厨房的方向传来冉银威厉的声音:
“周念,过来。”
可能全天下的孩子都一样,听见妈妈叫自己全名的时候,就知道要大难临头了。
听见冉银叫的全名,周念浑身都一痉,神经崩得紧紧的。
周念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厨房。
明明是两条格外纤细的腿,却有如千斤重。
厨房就在堂屋左边,门上垂着一副竹帘子,半边垂着挡光,半边卷着以供人出入。
周念走进厨房,看见冉银脸色阴沉地站在冰箱前。冰箱门开着,冉银的手扶在冰箱门上,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冰箱里面,仿佛里面有什么万恶的东西存在。
每走一步,靠得愈近的同时,周念都觉得自己愈发虚弱。
终于停在冰箱前。
“这是什么?”冉银指着冰箱里的那餐饭菜问周念。
“我……”周念怯怯地回答,“我画的时间有点久,刚画完,我正准备热来吃。”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说服冉银。冉银沉着脸色说:“我三申五令地说,一定要按时吃饭。我就出去两天,你都不让我省心是吧?”
周念垂着眼,熟练地道歉:“对不起,妈妈。”
“别以为拿画画当借口就可以不好好吃饭。”冉银越说越生气,语气也越来越重,“你上周的体重轻了,现在又不好好吃饭,那下周的体重又达不到标准。”
“……”
周念不敢说话,把头垂得越来越低。
冉银盯着周念看了好半天,叹口气,说:“这次就算了,出去,我给你热饭菜。”
周念微弱地嗯一声,转身离开了厨房。
二十分钟后。
冉银把饭菜端上八仙桌,然后看着周念吃饭。
周念温吞地拿起筷子,刚要开始进行斗争,冉银突然递来一杯水:“先把这个吃了。”
周念抬眼,看见冉银另一只手里是四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