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马上说道:“太子妃,我认为我们该分开走。”
话音刚落,就听到李维说道:“不能分开走,分开走更危险。”说完指向左前方,“往那处走,之后绕路回京城。”
云逸难以置信地看向李维,见李维不为所动,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拉到一边,低声道:
“你疯了么?如今已经脱险,为何还要与她们一处走?方才太子妃回来,是因为碰巧寻到迷药,若没寻到迷药,她绝对能撇下我们不管的!”
李维摇头:“她不是这样的人。”见云逸还要反驳,目光闪了闪,低声说道,“宫宴当日,星儿落水,三皇子妃吓得晕过去,是太子妃率先跳下湖中救星儿的。星儿最终,也是她救上来的。”
云逸听了摸摸鼻子:“既如此,是我错怪了她。但是,原先那情况,任谁看见了,都会误会,都会生气,不是么。”
李维垂下眸子:“她与别个女子不同,甚至很多男子都比不上她。许多人遇着她那情况,定是不愿撇下我们离开,拖拖拉拉最后一个都走不掉。她当机立断,很好。”说完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云逸,道,
“不过,我们已经确定,她不是当机立断,而是有了更好的法子,不是么?”
云逸又尴尬了起来,挑眉不满地道:“你笑什么?你笑什么?”
李维收起笑容,解释道:“如果还有杀手,他们肯定会察觉,除了太子妃还有我们,所以,我们基本上不可能走得脱,只能与太子妃一道,绕路悄悄回京。”
云逸揉了揉眉心:“算了算了,一起走便是。这才三月,万物未曾复苏,太子妃竟也能找到药物救我们一命,跟着她,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呢。”
他上前去跟萧遥道谢,道谢时,才发现,萧遥竟是穿女装的,而且她虽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因此更显出那张脸的瑰丽与风华。
萧遥摆摆手:“不必谢我,认真说起来,该我谢你们才对。”一边说,一边扶着青衣往前走。
一行人走出没多远,便又听到了追兵的声音,连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绕着山脚而行,见了石头或是因农事挖的坑,就靠近躲过去。
如此这般,虽然异常艰险,但还是躲开了追兵。
天色暗了下来,黑夜来临了。
青衣、李维和云逸白日都受了重伤,之后又一直紧绷精神逃亡,到了晚上,便彻底走不动了,也发起了高热来,其中青衣更是陷入了昏迷。
萧遥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了,分别伸手到三人额头上去探温度,感觉触手滚烫,知道再在山中乱转,三人会丧命,便抬头看向天空,努力辨别方向。
然而今晚天空中满是乌云,根本看不见星空。
看了一阵,萧遥没看到星空,反倒是看到了几百米开外不算明亮但是数量不少的火把。
那些是追兵。
李维和云逸虽然烧起来,但还算有些神志,两人均看见了不远处的火把,心中涌上绝望。
李维转向萧遥,低声说道:“太子妃,我们在此处躲着,你自己先绕路回京罢。回去之后,尽快带人来救我们。”
云逸听了,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说什么。
这样寒冷的天气,他们又都身受重伤,此刻还发起了高热,根本不可能等到萧遥来救援的。
可是,已经如此了,他们死了便死了,总不能让太子妃给他们陪葬罢?
所以李维的提议,是最好的。
萧遥想了想,上前努力将李维和云逸两个拖到一起,然后解下身上的披风以及里头的狐裘,将披风盖在李维和云逸身上,低声道:“你们在此等我,不要出声,追兵应该不知道你们在此的。”
说完将狐裘给青衣穿上,自己蹲到青衣跟前,将青衣背起来,左手用木头在前方探路,右手放在身后扶住青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李维鼻端闻着淡淡的香味,静静地看着她远去,神志已经有些迷糊,他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呢喃:“阿遥——”
云逸嘟囔道:“你胡乱说什么呢?”顿了顿又道,“看来,我们两个,最终还是同生共死啊。其实也不算很吃亏,太子妃连披风都给我们了,我闻闻,是腊梅的香味,还挺好闻的,你说是不是?”
说完,等了许久不见李维回答,便伸出冻得发僵的手,去探李维的鼻息。
他探到浅浅的,但是异常灼热的鼻息。
李维已经彻底烧起来了,他和青衣一般,失去了意识。
云逸闭上了双眼,半晌才轻轻地道:“迟死早死的区别罢,我担心什么呢。”
又过了许久,云逸觉得自己冷得像冰一般,却还没等到萧遥回来。
他睁开了双眼,看向在不远处来回搜寻的杀手,轻轻叹息一声:“这回,太子妃应该不会回来了罢。”
又过了不知多久,云逸也快失去意识了,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他以为是杀手,忙屏住了呼吸,凝神听着。
下一刻,听清脚步声,他的精神放松了下来,心中甚至有些雀跃。
那脚步声,他今日听了一日,分明就是太子妃的。
此时因为寒风吹得猛,天空中的乌云被吹散了一些,露出了一角星空,也有淡淡的月影。
萧遥在淡淡的月影中看到李维和云逸,低声问:“六皇子?云公子?”
云逸用一副十分淡然的语气问道:“你怎地回来了?”
萧遥没说话,沉默片刻,问道:“六皇子已经昏迷了么?”
云逸点头:“是啊,他伤得比你那丫头还重,能支撑到第二个昏迷,已经很了不起了。”
萧遥听了点点头,低声道:“既如此,我便先带六殿下走,迟些再回来带你。”她背着青衣走了一路,很有些疲惫了,说完便不再废话,而是走近李维,努力将李维背起来。
然而她毕竟是个弱女子,李维又高,她根本没法背起他,只能将他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半背半托着往前走。
云逸见了忙道:“哎,你背不动,还是别背了罢。让我来——”他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站起来。
然而,不曾歇息过,他或许还能站起来,方才歇息过,心里头那口气已经散了,哪里还站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