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种级别的不完满,才会让太子心里难受,进而影响性格,让他变得喜怒无常。
萧二姑娘慢慢回神,这才看向萧遥,脸上露出几分忧色,低头快速写字,然后递给萧遥:“那你怎么办?”
既然太子注定是个弃子,那么即将嫁进东宫的萧遥,该怎么办?
萧遥低头回复:“这是赐婚,是不能悔婚的。往好里想,距离皇家近一些,最起码能知道一些皇家的动向,进而做出反应。其他的,只能尽人事了。”
萧二姑娘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在看了这话之后,变得更加惨淡起来。
她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好转,可是却没想到,悬在他们头上的刀,从来没有离开过。
萧二姑娘又想起当初她埋怨萧遥不肯为侯府牺牲时萧遥说的话——萧遥说若有需要,她万死不辞,如今看来,萧遥是说到做到。
想到这里,萧二姑娘忽然想起一事,马上拿起笔,快速写起来:“可是不对啊,三妹妹。嫁进东宫,不是你自己设计的么?既是你设计的,你定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是不是?”
萧遥叹息一声,低头写字:“我设计时,并不知太子的身体竟那般差。”
这话半真半假,她对目前的困境不至于毫无办法,但是不管如何,总得说严重一些,让送二姑娘与整个侯府居安思危、时刻警惕。
萧二姑娘刚从心里生起的那点子侥幸,马上如同风中的残烛,噗的一下熄灭了,她心神大乱,也顾不得写字了,喃喃地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萧遥安慰她:“二姐姐也不必太过忧虑。世上万事万物时刻都在变化,只要我们努力,以后总会想到办法的。”
萧二姑娘还是忧虑重重,许久不曾说话。
萧遥见了,没有试图安慰她,而是道:“二姐姐,我今日与你所说,你只能告诉大伯父,除此之外,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我连我爹娘都不曾说的。”
萧二姑娘连连点头。
萧遥拿过先前用作交流的几张纸走到屋中炭炉跟前,一边烧一边低声说道:“我们侯府,如今可以说是真正的如履薄冰,希望二姐姐在家中警醒些,劝诫好府中人,莫要再出什么事。”
萧二姑娘郑重道:“我必会全力以赴。”萧遥牺牲那般大,难道她能轻松地在旁看热闹么?
断断不能的。
当晚,用完晚膳没多久,萧遥正与萧二太太说话,忽有丫鬟来报,说府上几位姑娘都在侯夫人园中挑选首饰,侯夫人让萧遥也过去挑一挑。
萧二太太闻言忙道:“这便不必了,大嫂前些日子为阿遥准备了不少价值不菲的首饰,不必再添。”
萧遥却觉得蹊跷,这不早不晚的,竟喊她去看首饰,怎么看怎么像是找借口让她去一趟的意思,当下笑道:“母亲,便是不要首饰,去跟姐妹们坐一块说说话也是好的,我们不如走一趟?”
萧二太太拗不过萧遥,只得带着萧遥去了侯夫人园中。
进了侯夫人园中,萧遥被萧二姑娘借口说悄悄话,带到了侯夫人的小书房。
建安侯正一脸焦急地坐在小书房中等着,见了萧遥,他站起身,道:“三丫头,你与你二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萧遥知道他问什么,一边点头一边看向四周。
建安侯低声道:“此处安全,不妨有话直说。”
萧遥便道:“皇上请一善大师算卦的内容的确是真的。此外,婉淑妃与安宁公主,一直授意人针对我们侯府以及侯府姑娘,而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便是婉淑妃,最为宠爱的公主,便是安宁公主。所以,我相信自己的推论。”
建安侯马上问道:“你可有证据?”说完忙补充,“大伯并非不信你,而是此事兹事体大,牵涉甚广,最好有消息来源与证据才行。”
萧遥说道:“消息来源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保证没问题。至于我的猜测,我也坚信,没有问题。”
建安侯见萧遥不肯透露,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这,三丫头,这般,我们不敢全信于你。”
萧遥淡淡地说道:“大伯父,如今不管你信我还是不信,我们侯府上也没法做些什么,所以,你不如等一等,看看事态的发展,再决定信不信以及如何应对?”
“这倒也是。”建安侯道。
萧遥又道:“皇上不愿与我们撕破脸,让世人说他忘恩负义,所以表面上,一定会继续加恩于建安侯府,但实际上,他肯定无法坐视侯府安然无恙的,故私下定然动作不断,还请伯父警醒些,莫要叫人利用了去。”
建安侯听着这类似嘱咐的话,一时有些不习惯,但想到萧遥不知从何处打听到那么多消息,显然人脉乃至心性都不一般,故又觉得这嘱托也不算过分,当下点头。
萧遥又道:“背后之人对大哥哥出手,企图毁掉大哥哥让大伯父努力谋求权势,大伯父也要小心些。且,此等事,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府上许多人都是别人算计的目标,故万事谨言慎行才是。”
建安侯听了这话,没有说话。
萧二姑娘道:“爹,此事听三妹妹的罢。我知道你舍不得大哥,可是一旦你抱着侥幸心理,我们整个侯府便没了,你愿意这个结局么?”
萧遥看了萧二姑娘一眼,对建安侯道:“大伯父,我将嫁入东宫,所以我们建安侯府,不会永远落魄的,你须耐心些。”
萧二姑娘见萧遥看了自己一眼才与自己父亲说话的,知道她是为了安抚自己父亲,便没有反驳,反点头附和。
建安侯想到,若萧遥在东宫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以后侯府定然有机会崛起,这才点了点头。
萧遥临走之前,却还是借口说要与萧二姑娘说悄悄话,再三叮嘱萧二姑娘看好建安侯,万事不要冲动。
萧二姑娘十分认真地点点头:“你放心,我记着呢。”事关整个侯府的前途以及侯府所有人的性命,她是无论如何,都会努力的。
二月十八那天,虽天空中仍然下着纷纷扬扬的小雪,但京城的主街道仍然热闹非凡。
街道上,建安侯府送出的嫁妆绵延出很长,一派鲜红,显得格外喜庆。
萧遥坐在花轿中,脸上无悲无喜,眼中亦没有任何期待,仿佛她只是个局外人,然而花轿与大红色的嫁衣,却一再提醒她,她今天是新娘。
花轿抵达东宫之后,萧遥盖着红盖头下轿,与太子拜天地以及皇帝,拜完天地,得了皇帝的一番勉励,她便由人搀扶着送入洞房。
二皇子怂恿几个兄弟:“听闻太子妃生得倾国倾城,如今正好有个现成的闹洞房机会,不如我们都去闹他一闹?”
四皇子道:“父皇也在此,你敢闹我可不敢。”
二皇子听了这话,脸上笑容微收,嘟囔道:“当真是无趣得紧。”
六皇子李维特地从外地赶回来参加太子的婚宴的,闻言笑道:“闹什么洞房?太子大哥不是要回去掀红盖头了么,我们跟着一道去,说些祝福话,不就能见到太子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