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阿妱眼都还没睁开,只懒懒翻了个面,习惯性地伸出手,一抱,却抱了个空。
她霍然起身,被子一掀帐子一扯,散着发蹦下了床。脚一落地,不出意料地软了软,好歹稳住,正往外走,却见鱼贯而入数名御者,步伐僵硬诡异,捧着衣裳盥漱等物,躬身放在外间绨几上,既不见礼也不近前服侍,只垂手木立一旁。
大清早看到这行止奇怪的仆从,阿妱也似不以为意,一壁走一壁颔首,“退下罢。”
待它们拖着弛沓的步子回转头时,她才慢慢捋起袖子,抄起手边的一个夔匜,面无表情地砸了过去。
然后定在了半空,连水都未洒落一滴,晃晃悠悠地又回到了原位。
门外的声音款款,“殿下,可不能损坏古物哟。”深情地仿佛也能掐出水来。
阿妱毫不动容,快速洗漱一番,“恕本王眼拙,没瞧见甚么古物,腐骨却有几具。”
那列桐人缓缓离退,步态依旧诡异。
她扯过一张雪白的巾帕在脸上捂了捂,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哪里,一些新制的玩意罢了,怎当得殿下所用贵重。”
声音很快近至身侧。
她擦完脸,随意卷巴卷巴帕子,丢下时被一只妙丽干净的手自然接过。
阿妱的视线掠过那幅宽大衣袖,沉紫流白,又压一道嫣红滚边。
花哨。
她看向镜中,“师尊呢?”
镜中人微微俯身,一张宜喜宜嗔活色生香美人面,姹紫襟口半敞,露一抹精致平直的锁骨,这般衣饰和他的声音倒是相得益彰。
“殿下真个冷心,多日不见也不和小仙问好,还只记挂左君。”
历来美人的幽怨都极易惹人怜。
阿妱的面皮却八风不动,只狠狠搓了搓胳膊,把袖子捋下来,启开妆奁,“此地山高云深,险水环流,仙长若无事,还望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