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烟转过身,“陛下的手怎么这样凉?”
“有吗?”燕珝收回手,揉了揉她梳好的发髻,让她“哎哟”一声之后再也没有闲暇来管他。
“干嘛突然……”
云烟话音未落,便听燕珝道:“好了,你这个娘家人当够了么?”
“什么意思?”
“当够了娘家人,咱们便去段述成府上,吃喜酒去。”
燕珝转身,云烟小跑着跟上。
“真的吗?咱们也去?”云烟抬着头仰望着燕珝在日光下半明半暗的侧脸,很是惊喜。
“骗你做甚,”燕珝微凉的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段述成从前打架总输朕酒钱,这回要好好喝回来。”
“瞧你这点出息。”燕珝笑着摇摇头。
云烟轻哼一声,不同他计较,赶紧带着茯苓更衣,同燕珝一道出宫。
“对了,”云烟坐在出宫的轿辇之上时才想起来,“陛下,太医说你最近受了凉,今日便少喝些酒罢?”
燕珝坐在她身旁,面露无奈。
“云贵妃,你知晓现在你的模样像什么吗?”
“什么?”云烟好奇。
“户部尚书家里的夫人是京中出了名的河东狮,”燕珝闷声笑,“户部尚书年轻的时候是个酒鬼,就爱饮酒,每每夫人同他温和地说不要喝酒之后,还是酒气冲天地回家。”
“时间长了,尚书夫人就生气了,自那之后,只要他一喝酒,便要闹得半个京城都知晓,那双手揪着尚书的胡子……”
燕珝比划着,眸中带着点点光彩,像是个邻家看了笑话偷乐的小郎君,“当年朕同彻知几人在街上瞧见过尚书被拽着胡子耳朵的模样,至今印象深刻。”
“然后呢?”云烟也来了兴趣。
“他那夫人瞧见了朕,便收敛了些,像换了个人一般,柔声道:‘夫君,今晚可别饮酒了。’”
云烟想象着那个场面,噗嗤一笑。
她笑完,控诉道:“还说呢,最初那夫人不也是娇滴滴的娘子么,还不是被你们男人逼成了河东狮?怎么还能拿着人家的笑话讲呀。”
“这不是只同你讲了么。”燕珝喊冤。
“还有,什么叫‘我们男人’?”燕珝赶紧撇清关系,“同朕无关,朕今日,只喝一点点。”
“真的?”云烟狐疑地看着他,越是这样保证,越容易喝多。
“真的,天地可鉴。”
燕珝发誓。
二人之间的气氛逐渐融洽,车驾的声音之中,云烟似乎听到了燕珝的声音。
轻得像飘来的烟。
他似乎说的是说:“你终于关心我了。”
云烟“嗯?”了一声,“什么?”
“没什么,”燕珝道:“出了宫外头嘈杂,听到什么了?”
云烟摇摇头,应当是听错了。
燕珝瞧着她面上带着点浅笑的模样。
当年除夕他喝了酒回府,她一句都没有多问。
可终究还是,让他等到了如今。
就如同户部尚书同他那妻子这样多年,打打闹闹过来,也从未听说过要休妻纳妾之事。京中人笑话他,燕珝却只羡慕他。
旁人哪里懂得,被心爱之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燕珝心里微微泛起得意——
他可不会像户部尚书那般,不听夫人的话,让她生气。
他要做他家贵妃,最听话的伙伴,和永远的爱人。
第80章 奸商
城门前排着长队,时间已经不早了,等待着在关城门前入城的百姓们多少都有了些急躁。
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常人都道“春雨贵如油”,但在赶路的人眼中,这雨却叫人烦躁得很,下个没完。
雨滴敲打着车轸,马车随着雨水滴落的声音轻轻颤动。老马在前呼哧呼哧打着鼻息,随着进城的人群缓慢向前移动着。
“董姑姑,”车内面色苍白,躺着的女子有气无力地出声,“咱们何时才能进城?”
“王娘子莫急,天黑之前,应当能进城。”
“那何时能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