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万的老百姓也好,巍峨壮观的江山国土也好,朕看不见摸不着,却还没日没夜地竭力守护着,难道身边的妻儿老小,反而不能好好保护?”玄烨冷笑一声,“朕想起来就觉得可笑,心里头空了一块似的,怎么也填不满。”
岚琪不觉出口:“太皇太后说过,这是帝王的孤独。”
玄烨倏然看着她,岚琪也回过神,忙笑着想逃过去:“皇上继续说。”可人家却严肃地点头,“说得不错,朕也这样想。皇祖母是把这些都看得透透的,可朕和你,都还要慢慢摸索。”
“臣妾送四阿哥去承乾宫,不是要让您难过孤独。”岚琪双手握起玄烨的手,“臣妾已经不放心别人伺候太皇太后,也会吃醋别的人伺候皇上,更担心四阿哥再被什么人算计,既然不能面面俱到,就必须放下一些事。送走亲骨肉是冷血,现在哭还有您能哄,可若因为顾此失彼哪一天真的失去他,只怕您也哄不好。与其为了可能有的悲剧终日惶恐不安,不如彻底不要让悲剧发生,皇上,臣妾就是这样想的,送走四阿哥,心甘情愿。”
“可朕一看你哭……”
岚琪也不顾忌地说:“今天贵妃故意这样做,臣妾的心又不是铁打的,当然忍不住,您不信问问环春,臣妾真的好多了,并不像外头人说的那么痛苦。”
玄烨苦笑:“你不难过,朕就好。”又解释,“贵妃的脾气就是那样,她不知道是你要送四阿哥去,还以为是朕应允了佟国维的请求送了四阿哥,她怕你要回去,这样故意表白防备,也情有可原。你看在她心疼胤禛的份上,就算了。”
岚琪连连点头,她一直明白皇帝和贵妃的关系,不管是政治还是感情,她守着自己和玄烨的幸福就好,看着别人的路怎么走自己的路,吃醋是撒娇嬉闹,心里却从没有过不平和嫉妒,能一步步走到现在,得到两宫厚爱眷顾,还不是因为这点心胸。
两人促膝长谈,彼此都一吐心事,阴郁了一整个月的心情都散开,老天爷也似乎松口气,今年初雪迟迟不来,这晚终于飘雪,玄烨翌日从永和宫出发去上朝时,路上积雪都过脚踝,众人直道瑞雪兆丰年。
之后连着几天,皇帝都在永和宫,伸长脖子看了一个月光景的后宫诸人,都悻悻然散了戏。有人说是贵妃促成好事,为的是感谢皇帝送她四阿哥,又有人说德嫔会博宠,这些年没点狐媚功夫,怎么守得住皇帝,但不管谁说什么,也没挑唆起承乾宫和永和宫的矛盾,如今一个守着孩子,一个安着胎,最风口浪尖的两个人,相安无事。
转眼腊月就在眼前,这日惠嫔来翊坤宫闲坐,觉禅答应来跟前请安说了几句话后,郭贵人便厌弃地打发她走了,宜嫔挺着硕大的肚子靠在床上,最近越发喘气都辛苦,一声一声粗重地说:“惠嫔姐姐也替我教教妹妹,她总是这样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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