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恐怕不能了。”皇后凄楚一笑,眼中略有晶莹,可一动心神又咳嗽不止,众人来侍奉顺气端痰盂,把皇帝推得远远的,只等皇后那儿好久平缓下来,才又让靠前,皇后则说,“皇上龙体贵重,寝殿里不干净,您快回去吧。”
玄烨并不在乎这些,只是看着皇后,半晌又说:“朕不是太医,不能治你的病,但朕希望你能好,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你不只是大清的国母,也不只是这后宫的皇后,你还是朕的妻子,是太子的母亲,是皇祖母的孙儿媳。”
皇后痴痴地看着她,眼中热泪不止地往外涌,心中反反复复:玄烨,你可知这一句话的贵重。
玄烨没有嫌弃她的病体,更毫不顾忌地走近,伸手握住了皇后干瘦的手,“从前我们都太年轻,是朕亏待了你委屈了你,你快些好起来,让朕补偿你,皇祖母常说夫妻之间没有不磕磕绊绊,你不要记在心里,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
“臣妾……”皇后却哭得完全说不出话,再后来又惹出咳嗽,宫女太监不由分说请皇帝离开,他们伺候着皇后,玄烨立在门前看她痛苦的抽搐,好半天平静了,冬云却来求皇帝,“万岁爷,太医嘱咐,娘娘不能说太多的话,娘娘凤体违和,皇上龙体也要保重。”
皇后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玄烨身上移开,似乎也示意皇帝不要再过来,僵持须臾,玄烨终于离开,皇后才又看向门外,万千心绪纠葛缠绵。
玄烨从寝殿出来,正见岚琪和温妃领着宫女端药过来,两人见圣上要走,从廊下绕过来侍立在路旁,他沉沉一叹:“辛苦你们了。”
温妃热泪夺眶而出,抽抽噎噎说:“还请皇上有空常来看看娘娘。”后半句当是“娘娘没多少日子了。”可她说不出口,也不敢说,之后则说要去侍奉皇后用药,先走了一步。
岚琪还立在原地,玄烨见她前些日子还红润的脸也消瘦了不少,不免心疼,“琐碎的事总有宫女太监做,不要让自己太操劳,皇后……”他沉了沉心,第一次对人坦白地说,“皇后就这些日子了,让她好好度过便好,不要把你的身体也搭上去。”
“娘娘她?”岚琪哽咽难语,被玄烨拉住了手,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无奈地说,“动情了吗?她曾经那样对你,你都不计较了?”
岚琪摇头,皇后并不是恶人,不过是女人之间计较得失而已,谁还没有气血冲头的时候,何况自己本来就不记人恶,如今又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要从眼前消逝,出于本能的心疼和可怜,此刻听玄烨说出口,更是心酸难耐,垂首哽咽一句:“皇上有空,常来看看娘娘。”
“朕明白。”玄烨话音刚落,门前有人进来,佟贵妃不知为何来了此处,而她进门就看到皇帝和德贵人在庭院里旁若无人的执手相对,心里一声冷笑,摇摇曳曳来到面前,但行礼后只是问:“皇上看过娘娘了吗?臣妾惦记娘娘的身体,才想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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