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后,谢兰馨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少变化,依旧照常度日。
转眼离纸条上写的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谢兰馨每日里便常想起顾谨来,犹豫着到了日子要不要去纸条上写的那个地方。
也许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在那日子的前一天,谢兰馨就梦到了顾谨。
醒来时,梦中的情形还记得清清楚楚,那画面清晰得很,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当时顾谨和自己好像是一块儿骑在一匹马上,自己坐在前面,顾谨的手从她的腋下穿过牵着马儿的缰绳,她都可以感受到顾谨在自己头顶上呼出的热气和独属于男人特有的麝香和带着阳光的皂荚香味。
便是这会儿醒来,她都还记得梦中的自己心跳如鼓,脸红如霞。
一路上绿草如茵,花香袭人,马儿一直带着他们跑啊跑的,顺着风儿的声音,她听到他贴着自己的耳朵,霸道地说:一定要记得赴约!否则……哼哼……之后她没听清顾谨说来什么,只觉得那声音很近很近,近到顺着她的耳朵,一直到她的心里去,但是那威胁的语调却记得清清楚楚。
梦醒之后,谢兰馨又羞又恼,自己怎么会做那么羞耻的梦呢?简直太丢脸了!
又想着梦中顾谨的语气,恨恨地想:我偏不不去。
谢兰馨这日硬是赖了一会儿床才起身。起床后,又像什么事都没有一般,和平日一样去处理家事,只是心中便一直悬着事,心总是定不下来。
一直到用过午饭,谢兰馨到底还是坐不住了,想着顾谨在那儿久候她不到,到时找上门来怎么办?他那么冒冒失失的,可别到时候叫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往来。
这么想着,谢兰馨便去寻了钟湘,说要出去,理由也是现成的:“许久未见雀儿了,也不知道她近况如何,今儿也没旁的事,我想去看看她。”
顾谨给的地址就是雀儿的店铺。
钟湘也并没阻拦,只嘱咐了几句,就让她去了。
谢兰馨是带着月白坐了车去的,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
她却是绝对不愿承认自己是去赴约的,只当是去看雀儿,似乎这样想,就不那么心虚了。
至于到时候真见到了顾谨,那就是巧合呗。
如今雀儿的店铺已经不是最初那个租来的小门面了。
她家食铺东西好吃,价格实惠,量又足,在京城的平民区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的。
凭着他们的勤俭,又有谢家和顾谨背后的关照,生意是越来越好。
而且老家那边,父母兄弟又明理,不仅不向他们要钱,还总担心他们在京中日子不好过,甚至有补贴他们的意思,送回去的钱也都不肯要的。
而柱子虽如今在念书,束脩笔墨纸砚之类的开销很大,但他却很懂事,只要一下了学,就回来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平日里,也是能省则省,从不与人攀比。
正是如此,几年下来,他们也攒下了一笔钱,就在去年,狠狠心,买下了一个前铺后院的小院落,也算是在京中扎下了根。
夫妻俩干劲十足,还想着以后条件好了,老家的父母兄弟愿意,可以接进京来,又要继续供应着柱子到他成年,以后自己还要生儿育女,哪里都需要银子,钱赚得还远远不够呢!
所以夫妻俩商量着趁着年轻,多干点,多攒点,等自家买下的铺子经营得有了声色,便又商量着租了个店面,开了分铺。
只是分铺开了没多久,雀儿就怀上了,赵岩一个人两边跑,实在是顾不过来,不久前,两夫妻就请了一个二掌柜负责分铺。
铺子的事,谢兰馨是知道的,却不知道雀儿怀孕了,看着雀儿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很是惊讶,又见雀儿还在里里外外忙前忙后的,不赞同地道:“雀儿,你都怀孕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怎么小石头还让你干活啊?真是的,也太不体贴了。”
“人家大夫说了,先开始三个月的时候注意下就好了,我这肚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已经坐稳胎了,只有多动,以后生孩子才不会那么凶险。”雀儿手上的活儿不停,笑着对谢兰馨道,“再说,我们乡下人苦日子过惯了,哪有那么金贵,在乡下的小媳妇怀孕了,一般都要干到生为止,还有人不小心就把孩子生在地里的。”
谢兰馨听得一脸惊奇:“啊,那可真厉害,在京城这里,我听说那些府里的夫人生孩子都娇贵得很,从养胎开始就有专门的妇科大夫调养的,接生的时候也有好多人,大夫啊,产婆啊,女医啊,那还不一定母子平安呢,我听了都害怕。”
对于怀孕的事,谢兰馨却是半懂不懂的,作为未出阁的闺女,钟湘才不会和她说这些事,她都是从长辈或者一些仆妇间无意间零散地听说的,特别是月牙那次事件。
两人正说着呢,前面传来一阵喧嚷声,过了一会儿,有人掀帘子进来,问雀儿:“赵家娘子,今日有什么好点心?”
雀儿回头看了一眼来人,扬起一脸笑容:“原来顾世子来了,您请在外面稍候,我一会儿就给您上您最喜欢的煎里馍和如意糕。”
谢兰馨脸上神色闪过一丝不自在:这人果然来了。
看雀儿的样子,顾谨像是常来照顾生意的,所以说话倒是随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