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花朝节这一天,谢家和钟家两家人合着一道出了门。
谢家有谢兰馨、谢月牙并新进京的玉溪村的那三位,钟家除了宁国府的钟文梨、钟文采外,又有旁边定北侯府、也就是与宁国公府同支、俗称西府的,也有个排行第二的、名唤作钟文栩的与她们凑在一处。
于是一行人连小姐带丫鬟,装了好几辆车,又有跟随的媳妇子并护卫的家丁,也算得上浩浩荡荡了。
但今日是花朝节,出行的人很多,他们这一行便也不那么显眼。
今年春来得早,一路上已经见到洛河两岸柳色新新,嫩绿色的枝条迎风舒展,岸边大姑娘小媳妇,小商小贩的叫骂声,不时传来。
虽然马车里布置得很舒适,带着吃的喝得,但是因为车子毕竟空间有限,且要照顾玉溪村新来的几位族姐,谢兰馨就让丫鬟们都坐了别的车子,这辆车里便全是谢家的姑娘。
谢玉珠等尽管进京的时候已经看了这一路的繁华,但此时见这人烟埠盛,还是不住地打出帘子来看。
谢玉珠看得目不转睛的,还时不时冒出一句,“这么多人,还有好玩的东西,其实这里下车就很好玩了呢!”
同车的谢兰馨也明白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这样子表现已经很好了,不过她依旧出声提醒道:“你们也小心一点,别叫外头的人瞧见了。”
谢颜清和谢玉容便不好意思地坐回位置上,谢玉珠却依然趴在窗边看得起劲,并道:“怕什么,外面这么多人,谁会留意我们啊!”
谢玉容忙拉了下妹妹的衣袖:“玉珠,听阿凝的,别惹事。”
谢玉珠这时才不舍地放下了车帘,坐正了身子,向马车里的几人吐舌道:“我还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日子呢,清河那边最大集也没这么多人。”
谢颜清也道:“是呢,果然京城就是京城啊!”
谢月牙却没她们这么少见多怪,方才见她们那样子,已经觉得有些儿丢脸,此时便带着淡淡的不耐烦道:“这样的热闹京中年年都有。”
谢玉珠却没听出她的不耐烦来,便带着点羡慕的口吻道:“还是月牙好呢,在京中这么多年,长多少见识呀。”
谢兰馨便笑看她,道:“回头两位伯父都考中进士,你们也可以设法留在京中啊。”
谢颜清便道:“哪有那般容易啊,又不是谁都像你爹爹那般厉害,未弱冠就能考中进士的。”
谢玉容也道:“是啊,听说云轩哥哥也要上场了?大概跟安歌叔叔一样,早早就能考个进士在手吧?”
“大哥也只是去试试水,哪敢说就能考中了。”谢兰馨说得谦虚,可大家也都听出来谢云轩的把握还是挺大的,不由十分羡慕。
不知不觉,马车就到了东城。
这日的东城自然十分热闹。似乎这一日全京城的闺秀都聚集在这里了,到处芬芳扑鼻,入眼满目的姹紫嫣红,都分辨不出是娇容还是花容。
她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花神庙。
可是越靠近花神庙,车马就越多,渐渐地,便行进不得了,她们这一行便都只好下车步行,幸而离得也不远了。
花神庙前人挤人,远远近近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多小姐丫鬟,当然也有以些年轻的夫人们。大家伙儿呼朋唤友地聚在一处,都前去拜花神娘娘,有年纪小的祈求有个花容月貌,到了议婚年纪的,则祈求有个如意郎君,新成亲的祈求夫妇琴瑟和鸣等等,甚至也有祈求好年景,祈求家人平安之类的,总之这花神娘娘管的事儿,似乎也不比观音少些。
谢兰馨这一行顺着人流往前走,一路上也不住和遇见的一些认识的小姐们打招呼,这期间,谢兰馨和钟文采还给谢颜清几个说些儿风俗人情。
谢玉珠看着谢月牙一番刚才在马车里的安静,现在却不住地和认识的小姐们说话,不由悄悄拉了拉谢兰馨的衣袖:“月牙认识的人真多!”
谢兰馨便淡淡一笑,正要说点儿什么,旁边钟文采用手肘顶了她一下,示意她往前看:“看到没?真伤眼,那个讨厌鬼也在。”
谢兰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她们前面不远处的冯嫣,笑了笑,道:“咱们理她做什么?偏你眼尖!看到也当没看到才是,没的扫了大家的兴。”
“说的也是。”钟文采点头赞同道。
知情的钟文梨等都不做声。
不知情的谢颜清等三人,远远看到人群中那个穿着华丽耀眼的少女,都忍不住暗自羡慕,原以为宁国公家小姐已经是富贵逼人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居然还有更甚的。不过听着倒好像与谢兰馨她们不对付呢!
谢玉珠一向好奇心重,忍不住就问:“她是谁呀?”
谢月牙抢先道:“那是夷安公主的女儿冯嫣。”
“原来是公主的女儿呀,怪不得呢!”果然高贵美丽。
“怪不得什么呀?”钟文采听出了她未尽之意,便不大高兴了,“你们这几个人可别被她的外表家世给骗了,冯嫣心眼可坏呢,惯会仗势欺人,又会煽风点火,你们啊,离她远点比较好,不然不小心遭殃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冯家和我们家还有亲呢,可她仗着有个公主娘,可从没把我们当回事过!不像与我们家有亲,倒像是有仇!”一路说了冯嫣的许多不好处。
谢颜清和谢玉容毕竟年长一些,知道了那少女是公主的女儿,不敢评说什么。
谢玉珠向来性子直,也只嘀咕了一句:“反正我们不认识她,以后看到远远绕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