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三月,又是鲁圣公府举办春宴的时候了,虽是民国,又逢连年战乱,但只要还生存着,该有的还是得有不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又或是前朝有过封号的贵族豪门,只要收到鲁圣公府邀请的,莫不引以为荣,纷纷准备带着家眷赴宴了。
孟家自然是首当其冲收到邀请的人家,说起这鲁圣公府的春宴,本是年年有的,前几年因为年头乱的厉害,曾经停办了,连鲁圣公本人都躲去了省城,从前年开始,世道稳定一些,鲁圣公搬回圣城,又重新开始举办春宴了。
往上几百年看,春宴本是为了联系圣城各处的贵族乡绅、富贾豪门相互结交,共兴共荣,不知从哪一代开始携带家眷,只要年满十六岁尚未婚配的小姐,由各自的祖母或母亲带着,偏院另开一席,席间,各家的家眷们可在鲁圣公府偌大的后花园里随意观景游览,说白了,就是给各家的夫人们一个互相相看的机会,为日后结亲做准备。
去年,孟婉云就由何氏带着去过春宴了,回来那份炫耀,孟婉莹到现在还记得,婉莹也很想去,倒不是想被别家相看,只是听说鲁圣公府的园子里,假山、池水、竹林、石岛、水榭、花坞、曲桥一应俱全,还有水中的石岛、赏月的凉台、焚香读书的坛屋,更别说从各地名山搬来的奇山异石,各地园子送来的奇花异草,走上半天,也不曾走完半个园子,听得孟婉莹神往不已,就盼着自己满了十六,也能有机会去看上一看。
可如今自己摊上这个冤枉事儿,又和大伯母一家闹翻了,父亲故去,母亲已不是全活人,是进不了鲁圣公府的,如果大伯母不带自己去,定然是去不了了,想到这儿便是一阵心灰意冷,不提也罢。
这日,孟昭轩夫妇给孟老太爷请了安,恭站左右等着听吩咐,只见老太爷沉吟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明日鲁圣公府的春宴,照例还是何氏你带婉云随我和昭轩赴宴吧,大丫头眼瞅着就十八了,得赶紧把她的亲事定了,你当娘的,要多和别家的主母走动,要为她寻个好人家才是。”
“父亲说的是呢,儿媳也是这么盘算的,今年定要把婉云的亲事定下来,其实我早就留意了几家的少爷了,就等春宴,亲自探探虚实……”
“你把婉莹那丫头也带上,李氏不能入公府,婉莹也满十六了,毕竟她也是我们孟家的小姐,不能让外人笑话我孟广傅厚此薄彼,心性凉薄……”何氏正兴奋的喋喋不休,却被径直打断,孟老太爷心知,任她说下去,能说到晌午。
“带她?我说父亲,这臭丫头没规没矩的,再惹出事端来,没的失了我们孟家的颜面!”
“所以说,要你这个当大伯母的好好教导才是,你带婉云已经去过一次了,规矩自然是懂的,婉云也教的不错,这次让你带她,我是放心的,要是她惹出什么事来,我可要拿你是问!”孟老太爷半真半假的嗔道。
“不是,父亲……”
“就这样吧,我老了,乏得很,明天还要出门,你们早早准备吧。”
何氏一万个不乐意,孟昭轩使了个眼色,何氏以为他有主意解困,赶紧跟着告退出来,一路孟昭轩一言不发,把个何氏急得,这满心里跟猴儿抓似得,走到园子边的凉亭处,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孟昭轩的袖子,“老爷,你是不是有主意?我可不能带那个死丫头去春宴!本来我筹划的好好的,相中的那几家少爷,听说家里主母都要去赴宴,正是相看的好时候,你说带着她去,我还哪有心思干别的,光一个整人盯着都怕看不住她,到时候惹出事来,丢你们孟家的脸是小,就怕让旁家看轻我们,耽误我婉云的婚事!”
“老爷,你倒是说话呀!你一定要劝老太爷改了主意才好,这丫头上不了大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