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穹,有一件事情,我真的非麻烦你不可。」会长父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焦虑,「因为有兵权的旧贵族们都不愿意出兵基利家,也不愿意派出代表交涉。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裂岸让基利家的给抓住了。」
我们三人一愣,脸色都渐渐沉重。如果是这样,那么表示,跟着会长一起跑商的香蜂也同样的在那个困境里。
「您仔细的说给我听听。」白穹安抚性的笑了笑。「怎么发生的?」
义大利的旧贵族不愿意出兵攻打,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基利家背后的是鄂图曼土耳其帝国,他们就等于是土耳其官方核准的海盗。而义大利政府这几年来,无论是兵力或是政治,没有一项足够跟其分庭抗礼,如果是贸然出兵或是要以国家的名义出面交涉,可预见的又是一笔鉅额的损失。
更别说新贵族自从崛起之后,就处处跟旧贵族作对,希望可以在政治上佔有一席之地。如此,旧贵族更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出兵,最好是会长可以就此牺牲,给那些新贵族一个警惕,这样不但可以省下一笔鉅额的开销,还可以巩固旧贵族在威尼斯的地位,不管是从哪个方面而言,都是具有利益的。
听完会长父亲的描述,白穹先是低下了头,然后微笑起来。「伯伯,您别急,这件事情我来解决。您先回去跟婶婶过圣诞吧,过几天我就给您消息。」
那男人像是一瞬间颓老了几十岁,脸上失去了我当时见到他的意气风发,却多了太多的凄凉。
他连连道谢,穿戴好挡风的大衣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白穹手里端着一杯白兰地,站在窗子前看着,他渐渐变小的身影,好一阵子的沉默。
「浪皱眉,烟波就先暂时麻烦你带回里斯本,卢可,我们身上是不是还有一艘比较快的船?明天就回伦敦,带足够水粮,不需要任何商品。」白穹下着指令,脸色很是凝重。
「你想要干麻?」浪皱眉不放心的追问,「为什么要回伦敦?又为什么要把烟波带去里斯本?」
白穹勉强的笑了笑,「当初要认领烟波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要是裂岸回来了,那些旧贵族拿烟波开刀怎么办?当然要先溜啊,至于伦敦嘛……我有人脉在那里,回去问问看能不能帮上忙嘛。」
我跟浪皱眉都知道,白穹这话恐怕是半真半假,否则她脸上的表情不会那样难看,但我们都没办法在其中挑出问题来,便也无从反驳,只得听着她的指示。
出海的时候,因为船快,又没有载货,回到伦敦竟然只花了十几天的时间。
这趟回程,白穹几乎天天都睡不好,夜里总会端着酒杯,站在船头想事情。十二月隆冬,海面上不是令人开心的青蓝,而是沉鬱的灰靛色。
有一次我见她穿得太少,拿着披风出去给她。
她看着远方,却轻轻的开口对我说:「卢可,你知道吗?其实人生是一场减法,见一次,少一次。」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这句话却掷地有声的砸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