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妆是化的很浓,我也告诉过她好几次了,但她依然坚持。今天她好像去参加谁的婚礼,不然平常她是很朴素的。我知道,一开始看到她这样的人都会反感的,但是与她深交以后,你会发现它其实和你表面上所看见的其实不一样。这是难免的,是人难免都会用世俗的眼光看待他人,却没想过要真正去了解一个人,真正的去倾听他人的心声。这是一个很糟糕的现象,但是只要有人怎这么做,这个世界就还不算太坏,你认同吗?」他没再依靠树干,他缓步向我靠近,直到我们中间只剩勉强能再安插一个人的距离。
我觉得愧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总是这样,就像看待我母亲的职业一样,但我忍不住就是对玛莉牧师的模样反感,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就是无法满足我内心的那股反感,于是我反驳:「但是直觉通常是很准的,如果我所认为的坏人,他就真的是坏人呢?」
「那很好,就相信你的直觉。」他看着我,眼睛一动也不动,好似我眼里有着什么,而他又看见了什么。「但是,你觉得她真的是玛莉牧师吗?如果你觉得反感,那应该也会有人觉得反感,但事实上,几乎没有人对于她的外表有意见。」他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但我还是对于他的见解感到一头雾水。
我试着理解,把他说过的话再脑海里转了一遍,再配上自己的想法,如此一来,有些摸不着头绪的东西好像都釐清了。?
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提出问题,所以在我问之前就先回答我:「那个人,是我的远方亲戚;至于玛莉牧师呢......」他的视线穿过我,看向教堂里面,对里面指道:「你看教堂里那个穿着碎花洋装的女人,头发扎成马尾的,看见了吗?」我看见了,她正在和一群女人聊天,很欢喜的样子。她很年轻,至少看起来是如此,我猜她的年龄可能和马丁牧师有些差距。
我真讨厌自己,总是这样,总爱胡思乱想,把别人在心里弄成不好的印象,对玛莉牧师是这样,搞不清楚状况就再心理对别人有了不好的印象;对母亲也是,虽然表面上好像不在乎,却时不时就想到她的职业,虽然不至于唾弃,但我想我心里也一定没认同。
他没问我怎么了,只是我很想对他说,单纯的想说我从不跟别人说的心事:「我好内疚,我总是这样看待别人,也许不知不觉当中我已经伤害到好多人了。」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没什么表情的。「我对母亲都是这样......她的职业,我总是无法苟同。」
「可以告诉我吗?」他恳求。
「董事长。」没有理由可以解释我当下的衝动,但我就是想告诉他:「她是个驾驭男人的董事长。」我叹口气。
我得说,他的答案完完全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说:「这没什么不好的。」我瞪大眼,真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居然不如璨璨,他应该比我更适合当母亲的孩子才是。
「职业,谁不是靠工作维生的呢?为了赚取应有的酬劳,每天不都是卖命的做自己该做的事吗?我们其实都没有资格说别人,毕竟我没打工过,也没做什么工作,所以就我而言,我不会去批评别人职业的好坏。照你的说法,如果你真的认为不好,你可以试着与你的母亲沟通。我所谓的沟通,是良性的沟通,不是批评她的职业。如果行不通,试着换个角度去看待她的职业,也许就没你想像中的那么糟了。如果可以,她为什么不选择最好的,而偏偏要选择这个行业呢?你有没有想过?」他说着,我听着,字字句句都讲到我心坎里。他总是想的周到、想的正面,可见自闭症的谣言一定是假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我说这种话,其实我很爱听,每回只要一听见这种一棒打醒我的话语,我就会深深省悟,把自己的过错再想一遍。不过来到达拉斯这么久,我都还没遇到会对我说这种金玉良言的朋友。
我很喜欢他,尤其在他跟我交谈后,我更是深切的觉得应该交这个朋友,应该要跟他更进一步,有多一点的互动。也许,他真的会影响我很多,不论是哪方面的。
「我想你是对的。」我看着他,就这么看着他,也想从他眼里看见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为了避免将来我一不小心就把我为他取的小名叫出来,我只好问,不然我也想就这么放在心底,偶尔想想就好。「我见过你才两次,这也只是第二次。其实从一开始,在教堂看见你之后,我就......帮你取了名字,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希望你别介意。」我吞吞吐吐的,终于把话说完,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名字吗?」他问,似乎真的很好奇。
对于他的反应,我很高兴,于是兴奋的回答:「璨璨,你叫璨璨。富有象徵性的意味。」
璨璨,这个我为你取的名字,璨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