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沉沉」是帝诺再次见到蓝岑之的第一感觉,他整个人像是被一团巨大的死气垄罩,彷彿随时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对劲。
他往蓝岑之的草屋跑去,内心无由得有些不安。
蓝岑之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在月亮部落再次见到帝诺。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心脏大力地抽动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气,感觉卡在心脏中的骨头好像又长大了一点。
他抓着胸口,努力平復帝诺带给他的异样。
可惜,毫无成效。
早晨冥想后的平静随着流淌的雨水逝去,刻意压制的悲伤和情绪被释放开来,沿着右手的伤疤蔓延至全身,无一处疼痛,无一处不疼痛,所有被解放开来的记忆都万分疼痛。
蓝岑之蜷曲地撑站着,凶狠的眼神瞪向站在楼梯底下的男人,他警告道:「别上来。」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又带着喑哑,像病入膏肓的病人,脆弱不堪。
「你还好吧?」雨水冲打在帝诺脸上阻隔了视线,可他还是能清楚地看出蓝岑之病了。
眼前的男孩脸颊凹陷,黑眼圈蔓延,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风中颤颤巍巍的泡泡,一碰就碎。
蓝岑之就站在简易围栏旁,栏杆与栏杆之间的距离大得形同虚设。
有他之前在比赛现场昏倒的经歷,帝诺不敢掉以轻心,怕万一人又昏了摔下去,再救就为时已晚了。
帝诺盯着蓝岑之的眼睛,一步一步踏着坚定的步伐,朝对方走去。
帝诺每靠近一步,蓝岑之身体的疼痛就厉害一分,像是结痂的伤口被一点点揭开,对父亲的懊悔、对母亲的内疚、对天地不公的憎恨,以及对自己的自我厌恶……
一切如血肉腐蚀、皮骨消融,蓝岑之大吼:
「我让你别上来!」
轰隆──
雷声轰鸣,狂风席捲着骤雨,帝诺却好像聋了一般,踏上了最后一截阶梯。
蓝岑之的理智随即断线,他朝帝诺扑去,推搡的力度毫无保留,「滚!我让你滚!」
帝诺就着蓝岑之扑过来的姿势将人牢牢禁錮在怀中,并且带着他转了个身直接回到房间里头,他担心蓝岑之闹得狠了,真的从二楼摔下去。
蓝岑之拼命反抗,「放手!放开我!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放手!」蓝岑之此刻已经疼得失了理智,他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得离开帝诺,离开这个带给他疼痛的男人。
「没事了,没事了。」帝诺顺着蓝岑之的背安慰,语气轻柔,拥抱的动作却不容拒绝。
帝诺眼中写满了疑惑和探究,他不懂蓝岑之遭遇了什么,导致了他在这个时间点现身于一个荒凉原始的部落里头?也不懂一个成年男子为何会瘦得连反抗的力气,都不如刚满七岁的孩童?
蓝岑之身上的热度烫得吓人,和他一对比,帝诺被雨水打湿的身体温度变显得有些低,衣服贴在身上又湿又硬,蓝岑之被他抱在怀中,寒气与热气相互牴触,抖得更厉害了。
帝诺将人给带到床上,他以为蓝岑之会冷,拿了薄被将人给包起来,动作间被子散发出来的浓浓霉味,薰得帝诺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