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不可能把精卫号、彼得创世以及他和光明神之间的真实关系和盘托出。
所以,他只好把自己对这个世界来历的猜测,演化成一个故事,一个丽莎能够听懂的寓言故事。
这则寓言故事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它涵盖了这个世界上的三个现象:骑士、法师和魔兽,而它最令人惊讶的地方在于结尾的大转折——创造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最后居然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化身为魔法。
虽然这个结局听上去如此离奇,可它偏偏又符合大多数人对神的认知——无声无形却又无处不在。
事实上,唐纳所说的化身为魔法,还是为了便于丽莎理解。在他的内心,对工厂主文明的推测,有着另一个更符合逻辑的版本,只不过那个版本里涉及到的内容太多太复杂,别说丽莎听不懂,就连唐纳自己对其中的细节也没什么把握。
好在,这些逻辑对于说服丽莎并不重要,有时候寓言比真实的故事更有说服力。
这一点,从丽莎紧皱的眉头上,就能看出端倪。
“所以……在你的故事里,魔法就是神,而那些魔兽才是它的子民?”丽莎冷冷地问。
“不,魔法并不是神,”唐纳摇头:“但神可以化身为魔法,它也没有任何子民。”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它太冷冰冰了,在这个故事里,我看不到神的仁慈,也看不到解脱之途……”丽莎轻蔑地笑了起来:“不过,从这个故事里我看到了你的内心,那里没有任何希望。”
“我问你……四季变换有仁慈吗?生老病死有仁慈吗?不,都没有,”唐纳摇着头:“世界运行的规则不会有仁慈可言,神之所以为神,就是因为它接近规则,甚至已经化身为规则的一部分,所以它又怎么可能会仁慈呢?至于希望……”他苦涩地笑笑:“至少我在魔法大陆没有看到任何希望。”
或许是因为兽潮来袭让双方拥有了相对平等的处境和立场,又或许是因为丽莎看上去拥有足够的智慧和理性,所以唐纳才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她说这些话。
然而,当他说出魔法大陆没有希望时,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夹杂着不屑和仇视——不屑是针对他的实力,而仇视则针对他的立场。
唯独丽莎的眼神出奇冷静,她用极慢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凭什么这么说?”
“在你所知的时间里,你们对魔法的研究有任何进展吗?”唐纳问。
白袍沙里欧大概想要反驳唐纳,但是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只是脸憋得有些红。
以桌子上的魔法灯为中心,昏黄的灯光映在四周或站、或坐、或蜷缩半躺着的每一个人脸上。那些脸上除了恼羞成怒以外,间或也有别的表情,譬如一闪而过的羞愧,譬如低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