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张蓝底白字的语录图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所有一切都彷彿瞬间充满湿气,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溃堤而出。
"你这样以后会交不到男朋友喔。"
"哼,好啊,要是我哪天交了男朋友呢?"
"哈哈哈~那我就倒立跑操场一圈。"
这样的调侃难道不代表曖昧吗?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可口可乐可口可乐。"
这种日常的接话默契,真的一点都不特别吗?
"为什么要在教室戴墨镜?"
"因为我的前途一片光明。"
他一边耍酷一边朝我露出的笑容,只是属于朋友的笑容吗?
不,他甚至说我们不是朋友…
我摀住脸,闷起所有呜咽。
很多事情在我心中是浪漫,在他眼里却什么也不是。
追根究底,终还是因为我们的心意不对称吧。
我居然...居然还曾有一丝丝的期待,或许他说的那句我们不是朋友,代表的是另一个意思。
超越朋友的,那个意思。
想太多了。
真丢脸。
幸好没告白。
!
当这念头浮现于脑海,我才赫然发觉,除了满心的苦涩外,我心底居然还有些微的庆幸情绪。
我们之间的距离从未前进过,所以也无需后退。
因此,我们,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吧?
***
我虽然难过,但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国中毕业至今,我们也顺利维持着一贯的可打可闹关係。
我已经收心了吧?毕竟喜欢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太无耻了。
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吧?
这段时间不论是开心或伤心,都只是初恋的馀韵而已,不是还喜欢着的证明。
像是要证明这一点,我再度打开毕业纪念册,快速翻阅着。
然后,一张圣诞节活动的纪念照片锁住了我的目光。
我记得那天。明明正在进行欢乐的活动,杨乐威却少有的一副厌世脸。
我原本觉得稀奇,想逗逗他,但一想到他也许是因为圣诞节不能跟那位外校的女朋友一起过而心情不好,我便闷闷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后,我跟王慈瑄拿着交换礼物请老师帮我们拍照,杨乐威不知道有什么毛病,硬要伸出两根手指入镜,最后被我踹走。
我们戴着红色的圣诞帽,勾着彼此的肩膀,对着镜头展露笑顏——这是我们无数合照中的其中一张。
***
当那个雨天,我逃避一切似的躲在房间里时,社团活动结束的王慈瑄敲都不敲的直接打开我的门。
看见我的狼狈样,她流露出略为讶异的神色,接着走来蹲在我身旁。
『我们去吃饭。』
见我没回应,她直接拿起掛在旁边的帽子,准备戴在我头上——
『不要帽子!』我反射性的用力拍掉她的手,帽子落地的瞬间我们同时愣住。
『...对不起。』我垂下头,明明知道哭泣既解决不了问题又令人厌烦,但还是无法忍住眼泪『对不起王慈瑄...我只是...』
『没关係,我们不要帽子。』她温柔的搂住我,轻轻拍我的背『我们在房间吃,我把饭端过来?好不好?嗯?』
王慈瑄就像哄小孩似的哄着我,我依偎在她的怀抱中,颤颤点头。
那天,她静静听着我乱无章法的倾诉,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陪在我身边。
这便足以让我撑过那漫漫长夜。
***
或许我是一个自私的朋友吧。
明明知道她也喜欢杨乐威,却从不与他保持距离,甚至自顾自的在她面前发洩失恋的痛苦。
对此,我感到很愧疚,但她从来没有抱怨——甚至连提都从未提过,所以我也没有机会道歉。
而这究竟是不是我因为害怕这个敏感话题会对我们之间的友谊造成伤害,而自我说服的藉口?不确定。
翻完毕业纪念册的最后一页,我慢慢把它闔起,然后塞回书柜里。
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