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雪降姬-第十三章
天无星月,地无寸草,苍龙山有的是冰天雪地。
雪在夜里更显冰冷和无情,一飘飘刮过脸上的风,如像薄刃一样,削痛皮肤,而冰冷却又使皮肤刺麻,完全分不清楚是痛,是麻,还是已经根本没了感觉。
屹立于一个高处,漪箔闭上了眼睛,静听四周。寒风刺骨,她已感觉到骨头都僵硬,若此时有一个高手偷袭她,她也未必能即时迎击!于杂乱的风声之中,她回想到中原的种种杀戮染满鲜血的画面,不知怎地,她心里抖了一抖,毛管扩张。
忽然,她睁开了眼,于扬扬鹅毛般的漫天飘雪之下,瞇起眼瞧向了白雪皑皑的地上,眼尖的她瞧见了有一个小小的物体在移动,嘴角浅浅的勾了起来,等了这么久,真没白费她吃了这么久的冷风!
此“肉”,她要了!
脚尖轻轻借力一跃而下,身躯如天空中的霸王-鹰一样,速度飞快且体态轻盈的瞧准了地上那移动的物体侵袭过去!物体天性地察觉到有危险,才回眸一望,惊吓之下胡乱跑着,漪箔被它的惊吓反应勾起了一丝丝杀戮的细胞,太容易则没趣味,有点反应倒有点意思、意思。
漪箔和它在雪地上玩着捉迷藏,她没想到它个子小小,身手还挺灵活的,她玩得高兴,可风雪太大,再玩下去也挺浪费体力,所以在躲避之间,看准时机,五指一抓,便把此物体给抓住!小傢伙尖声而叫,小小身体不断扭动,神情惊恐万分!
「哈!别怪吾不客气,是你这小傢伙半夜不睡,出来乱跑!」漪箔把这东东全身打量起来,毛有点白又有点啡,且图案挺漂亮的,一点一点,这小傢伙应该不到几个月大唄!
虽肉会少一点,但肉必定很嫩,用简单煮食法也可以很可口!
想起在冰天雪天来一锅美味的嫩香肉,漪箔肚子饿得就给她长鸣了一声,她举手就想一掌把小傢伙给打死,但忽然感到一剎那的风吹草动,闪身避开直觉有甚么攻击过来的方向,抓住小傢伙的脖子同时转身。
漪箔还来不及弄清发生甚么事,只知她正被人袭击,以直觉地躲开对方的攻击。此人身手相当了得,她一手抓住小傢伙,一手又要和那个不知从那来的人对招,正好互相打出一掌,漪箔心想,她有内功,这一掌,定能打倒她!
可万万没料到,对方眸光有点惊讶的波动,似乎知道她用了内力,即时也动用了内功去出此掌!
双掌接合的那剎那,漪箔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扬得十分高。在这鬼地方那么久,终于找到一个不只拳脚功夫了得,而且也修练了深厚内功的人!
太久没舒展四肢,漪箔十分兴奋,跟此人比着内力,可她忘记今天才过了些内力给蔡晏銊和步雪虔,身体一时三刻是没那么快恢復,体内内力忽然乱窜,她试图控制它们,可是,太晚了,漪箔步入别人口中所说的走火入魔的临界点,嘴吐着一口鲜血,她却又要死掌着与那人对掌。
那人擦觉不对劲,用力推开她同时收起掌风,就见到抓了她的小雪豹的人仰天吐了一大泡血来后倒于地上。此人的血,染红了雪地,然而,手还死抓住她的小雪豹!
他是何方神圣?竟然和她一样修练了内功心法的?
她走近漪箔,从高处孤冷的凝视地上的她,愣神了一会儿,察觉小雪豹如猫咪似的苦苦乌鸣求救,她才回过神,蹲下把小雪豹从她手中抱到臂弯里,与漪箔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点。
空洞冰冷的眸子里,映着漪箔嘴角染血的一张俊美的脸庞,深视着她脸上每一分的细緻,好像察觉到一些事情,亦深思熟虑之下,落下了一个决定。
鹅毛般的白雪依然体熊轻盈地从夜空中飘落,染血的那片雪地,又慢慢地被另一层新雪淹盖了。
像是今夜,好像从没来过甚么人,发生过甚么事,回到一个漫天雪花的寂静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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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一些野兽嘶哑低哮的声音唤醒,不敢睁开眼,怕是一睁眼,就被感觉在旁边的野兽给吃掉,心里还咒骂人家祖宗,咒骂那女人的无情,把她打伤还竟然就把她给丢在雪地,好歹也找个风水地埋了她,起码不用被野兽给吃那么没面子!
嘶哮之外,忽然脸上感到一片湿润又温热,心又里是抖动,难道野兽在试味了!?它它它它在舔她!!!
漪箔在想对策之时,便听见了「雪花,不可以,那不是你的食物。快去管好你的儿子,别再让他夜里偷走出去。」她听见女声说完,那嘶哮声便渐渐远去,然后……「还装甚么,你到底是甚么人?」
睁开双眼,漪箔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冰雪里的仙女,住在冰晶制造的皇宫之中,四周的结晶规律般排好,很壮观。「你又是谁?怎会懂得中原的内功?你师成何处!」激动说了一把话,随即丹田有气流翻滚般,痛苦难耐,导致她猛力咳嗽。
「你差点走火入魔,说话轻柔一点。」她随即从身旁端起刚煎好的药递给她「这药能助你减轻痛楚,亦有助你经络畅痛。」
「走火入魔……幸好你及时收手。」接过碗子,管人家给她吃甚么,反正昏倒不杀她,醒来更加不会餵她吃毒药吧,一口气便把药灌了,味道苦得让她脸部都扭结于一起,把碗还给她去,「哇,这药怎么那么苦!从没喝那这么苦的!」
「雪舞草是很苦,但它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药材,苦有它的道理。」收起碗子,目光透露出寒气的凝视于她,手中多了一把小刀架于漪箔的脖子上「快点说,到底你是甚么人!」
「噢!姑娘,冷静一点,吾并无恶意,由于偃月世子中毒,且此毒在偃月里从没见过,得知苍龙山有一种叫雪舞草的药材能解百毒,圣上便命在下上山取之,可途中遇上风雪,又没了乾粮,朋友还在山腰躲避,只好去找些食物,真无心……呃……」漪箔瞄向一旁冷瞪着她很久的一对母子,抖着嘴角说:「真无心抓到姑娘的……宠物啊。」
一般人也不会养野兽做宠物唄,何况冰天雪地,谁知道那是有人养的啊!不能怪她啊,更不能因此而杀死她!
「你是来找雪舞草……」她又深深的凝睇着漪箔,半响都一言不发,然而刀子还架于她的脖子之上。
「咱们好说都不打不相识,敢问姑娘……芳姓大名呢……」她吞嚥了一下,脖子上的冰凉,其实不是她所惧怕的。死,对于她来说真的不算甚么,死也许对她杀戮的人生里头可以划上一个句号。然而她惧怕的,却是此女子那冷表情之间,透露出丝丝死寂一片的寒意。
她,到底在冰天雪地生活了多少个年头?有否接触过其他人?怎样的冰冷无言语的生活使她如同冰雪中的閰王似的毫无七情六慾,世间于她眼里都是空洞的,无意义的。
「休息,明早带你去找雪舞草。」刀子收起,她完全没意思要告诉漪箔她的名字。
「真的!太好了!谢谢姑娘,真不告诉吾你芳名吗!?」看着她远离的背影,身体还虚弱的她没法起来。
怎料她的叫喧,得来是她吩咐某一大一小道:「雪花,好好看着她,她若偷跑了,那她就是你和你儿子的食物。」
名叫雪花的雪豹像是高兴的嘶哮回应,而她怀间的小雪豹则似乎听懂母亲的兴奋原因,也尖叫呀呀的和应叫好。
漪箔顿时闭嘴,斜斜瞄了一眼,起料那叫雪花的生物已来到她床边,瞇眼盯住她舔着嘴巴。不旦闭嘴,连身体都僵住不敢乱动,乖乖闭上眼去,以为自己一定睡不着,怎知道不知甚么跳到她怀间去,她想应该是那隻小傢伙,温暖的体温使她渐渐睡去。
然而梦中却……
操!
好一隻雪花!
翌日,漪箔又是被甚么湿湿又软绵的东西舔醒,睁开眼,那只小傢伙兴奋的张开着嘴巴,似乎打算直接把她给啃了!
「操!」漪箔一手把它抱住想揍它一顿,又怎料一阵嘶哮把她己举起的拳头缩回去,抖了抖的转过头,就瞧见雪花半身已跨到她的床上,瞇眼盯了盯她,她勾起的嘴角颤动的松开怀间的小傢伙,还于自由。「吾没打算要对它做甚么,是它先想把吾吃掉先的哟!」
欲哭无泪!
她堂堂冷姬耶!说出来也没人相信!竟然跟一隻从没看过的生物解释事情的来由!到底这鬼地方要她再怎么衰下去啊!
「白儿才一个月大,它还没长牙。」
漪箔见到那个姑娘,又一次连自己都惊讶的很感动,马上起床躲到她的身旁,状似告状的哭诉:「吾那知道那么多,睁开眼就见到一张嘴和舌头,你也不能怪吾啊!」
手指还夹住她的衣袖拉着,状似小朋友。
她,从来没接触过其他人,忽然她的靠近,换得她一身不知所措。她丰富的脸部表情,为了两头雪豹跟她告状的举动,还有明明是个姑娘却装扮成男子,一切一切都是第一次遇到,百般令她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