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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1 / 2)

我挺开心地娶了,李小姐在京城中芳名远播,据说她有沉鱼落雁之容貌,又精通琴棋书画,哪个少年不爱这样的佳人,我还特意托人打听到了她闺名唤作茹茹,喜欢浅黄与胭脂色,爱读白居易的诗。只差亲自去爬李岄家的墙头,用树叶写几行白乐天的小句,拋在她绣楼下的花园中。

但,后来,我就听说,茹茹小姐闻得要嫁给我的消息后,哭得死去活来,绝食以抗,不要嫁给我这个奸王。李岄与其夫人对她晓以大义,劝说了数天之后,茹茹小姐方才决定为了天下苍生,捨弃小我,嫁入我怀王府。

我听到这种事当然心里不是滋味,但想,我堂堂一个王爷,总不至于被嫌弃至此吧,等入门之后,她见到了本王英俊瀟洒的模样与忠诚坦荡的实质,说不定从此就回心转意,好好地和我过日子了。

等到洞房花烛夜时,我掀开她的盖头,果然看到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她眼帘低垂,烛光下,显得格外端庄嫺静,但却一丝表情都没有,整张脸冷淡得像碗凉水。

我当她是害羞,携起她的手和她说话,我说从今后你我就是夫妻,你是怀王妃,我景卫邑的娘子,你不用喊我王爷,我的名卫邑或我的字承浚任你喊,或者你唤我邑郎浚郎都可。

我指望着「浚郎」两个字能逗她笑一笑,她的脸却依然像凉水一样,被我握住的手也冰凉的,还在微微地抖。

我低头想亲她的唇,她一副慨然就义的模样闭上眼,眼角慢慢渗出泪珠。

我到底停在半路,没亲下去,叹了口气问她:「本王碰碰你,你就这么难受么?」

她一言不发,泪珠在她眼角化成一条线,划过她的脸颊。

我觉得很鬱闷,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也不至于到了枕边缺人的地步,又何必在此强迫良家妇女?

于是我通情达理地道:「既然王妃你不愿意被本王碰,我就不碰了,等到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时,你我再行夫妻之事吧。」

说完我就去了书房,孤灯冷被,过了我的新婚夜。

从那日后,我依然还是把她当我的王妃对待,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缺她的,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

偶尔我也问过她,王妃如今可回心转意否?

第一二年时她依然板着一张凉水脸,第三四年时,她总算会哼一声,将头扭开。第五六年她终于可以瞥我一眼,再用银牙咬住唇将头转开。我正觉得有了些进展,说不定哪天她就愿意了时,她今天突然地给我这样了。

王妃,实在很让我搞不清。

更搞不清的是,她现在居然口口声声,把错全推在我身上,说我冷落她,不但说我是断袖,更说我无能。

这难道真的是我的错?

断袖一事暂且按下不表,她不愿理会我,总不能本王便因此做和尚。

那我才真的是有毛病。

正在此时,门边的那只粽子忽然开口道:「王爷,草民与王妃并没有做出那种事!」

厅中顿时又静了一静。

云毓那双雪亮的眼又看看他再看我。

粽子一双清亮的眼睛坦坦荡荡:「草民蒙王爷恩惠,得以借宿在王府,此等悖天逆伦之事,纵使粉身碎骨,也万不会做。」

他闭上双眼:「王爷和王妃可以杀我,处置我,但王妃如此辱我名节,更辱没王爷名声,草民万万不能容忍!」

他的声音不算大,也没有多少起伏,但不知为何,在寂静的厅中,带着一种慷慨陈词的味道。

王妃再厉声一笑,截断他的话尾:「名节?哈哈,你这种人居然口口声声说名节?实在好笑啊好笑!要不要我说给眾人听听,王爷把你带回来是做什么的?」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怨毒的讥讽,我终于不得不说话了:「王妃,何重乃是本王惜其才学,聘回的帐房,你应该知道。」

王妃道:「王爷,事到如今何必再装模作样?你和你带回来的年轻男人,有乾净过么?」

吭,客座上的云毓又笑了一声。

何重涨红了脸:「草民……」

事到如今,本王不得不怒道:「王妃,你还要信口雌黄到几时,本王何时将和我不乾净的人带回王府过。」

云毓猛咳一声,放声大笑。那贺小御史脸上万种顏色开花,像是早就木了。

眼看已是一塌糊涂的局面,我长叹一声:「好吧,王妃你也闹了,该让人知道的也都让人知道了,此事暂且到此为止。」喊了护卫上来,把王妃和何重带下去,暂时各自关押进静室中了。

王妃被拖下去时,仍然挣扎不停,口中大声斥駡,被拖走半晌,声音仍绕梁不绝。

云毓转着杯盖道:「今天可是运气奇巧,没想到带着贺御史前来拜会,竟然看到了千载难逢的场面。」

贺小御史呐呐不言,瑟瑟发抖。

云毓笑向他道:「你不用怕,你我看到了不该看的情形,算是开了眼,就算王爷要把今天在场的所有人灭口,还有这么多人,连同我一道和你作伴是不是?」

灭口灭口,谁能灭得了眾人的口?

只怕不到半天,本王这个绝世大乌龟的名声全京城人都该知道了。

云毓抿了口茶,又嘖了一声:「方才我看,那个叫何重的小书生长得颇清秀,王爷最近的口味越来越素了。」

我嘴中发苦,突然懒得解释。

解释了谁又信?关于我的名声,我的解释一向都没人信。

我虽断袖,但一向只在秦楼楚馆中混,从未染指过良家。这个书生何重两个月前当街卖字饿昏在街头被本王一时好心收留在府中,顺便让人在帐房中给他安排个差事,只当随手积点德了,过了这些日子,我都快把他忘了,谁想王妃居然生出了如此联想。

此事算是我连累了他。

而且我委实不信,他能成了王妃的姦夫,还做了爹。

云毓搁下茶杯,起身道:「王爷,你再不把我和贺御史灭口,我们可是要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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