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流窜着浓厚药水味的病房,这是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诺大的病房内仅剩她一人在煎熬等待,方渝让其他来关心的朋友们先行回去,毕竟大家忙了一天也疲累,而她早已换下身上的新娘白纱,现在仅能等待她的快快甦醒,不知为何对于此次她真的备感惊慌,应该是从那时听见她的病情时便早已将不安因子存放于心底深处,只是自己不愿正视它罢了。
方才的急救总算是将她的生命保住,但主治医生却有将一直帮忙治疗葵亚晨的医生,林叔的消息告知她。
当林叔一听到消息特地从台湾坐飞机立刻赶来并直奔它所在的医院,一进病房便见着眼前正坐于床边忧愁满面的女子,想必一定是她的新婚妻子,方渝。
方渝也正瞧着走进的有些面熟的中年男子,这才想起当时在台湾那时自己刺伤晨帮其治疗的医生,后来也听晨说从小到大为其治疗的人便是林叔,想必眼前的便是,方渝点点头示意,林叔也唤其名地说:
「你就是方渝吧!既然你现在成为她的妻子,有件事情我必须老实告诉你。」
「您请说,」
方渝按耐住不安情绪,听着林叔细细道来一切,包含她还有那么一丝机会的治疗。
等了许久,等到她睡意涌现,方渝仍坐于床边像着她之前一般的陪伴,这辈子她们为了彼此不断地来到医院,要是真的有未来,医院她一点都不愿再踏入,除非……..
突然床上的那人动了数下,眼睛缓缓地睁开,这次的醒来并无太多的惊讶,毕竟身边有个生命显示器,手臂上更是吊着许久不见的点滴,还有一旁苦苦守候的她。
「渝…」
葵亚晨轻唤一声,却是唤来她的苦苦哀求,或许她不该在此时此刻这样刺激询问她,但方渝依旧是过不了林叔所说的那一关,还是决定问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听林叔的话去做治疗呢?至少…至少还有一丝丝能康復的机会…听我的话去美国作治疗好吗?」
怀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方渝不愿放弃,只要能让她活下来的任何机会,她都愿意陪着她去尝试。
「我不是不听而是我明白既然早晚总有面对的这一天,为何不让我好好的利用这剩下来的时间,渝……这辈子的人生我俩不就是浪费了太多时间的最好证明吗?」
回想起当初所经歷过的一切,为了不再浪费所谓的生命,葵亚晨早已在内心深处狠狠地决定,不愿在因他人再失去一切她所想要的事物。
方渝瞧着她眼神所透露的坚定,忍不住叫她的名,多盼望着她能不能不要如此。
「晨…….」
「别劝我了!那些治疗我曾相信,但....现在我更愿意相信我真实活过的证明,渝…你能明白的吧!」
她能明白,但又如何,除了她,难道真的没有人能撼动她吗?方渝脱口而出地说:
「可是就算我同意......那奶奶呢?其他人呢,她们又如何,你的这个决定有考虑过她们吗?」
想起最疼爱最心疼她的奶奶,怎能就这样子说放弃就放弃,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悲伤的苦痛。
「我……我考虑过,我也明白奶奶若知道这消息会多么难过与悲伤,我也知道其他人对我这决定一定会觉得荒唐,但……你懂我的,任何人都无法撼动我所下的决定,或许这辈子还不起奶奶的恩情与照顾,我相信还有你在,你一定可以帮我…….」
「我不会的,我要和你一起孝顺奶奶,这才是我俩一起活过的证明不是吗?」
「渝…..」
或许有时候方渝所展现出来的脾气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与妥协,应该说是根本无法妥协,眼前的人便是她最深爱最珍惜的一切,说什么都无法轻易地答应她的步配合。
「我会陪着你,无论是好是坏,我只希望你能试试,晨…..拜託你。」
「我………」
「晨………不要让我失去爱你的机会好吗?否则……..我一定会陪着你,无论是生是死….」
说到爱,说到死,方渝是用自身的生命来请求她的妥协,明白她的坚持与话中之意,葵亚晨不知就是无法奈她何,叹口气地说:
「好吧…..我会跟林叔说我愿意去试试。」
「晨……..谢谢你!」
听着她愿意尝试的答应,方渝说什么都想哭,所谓喜极而泣就是如此吗?
望其她哭的表情,缓缓地伸出手来抚着她的脸颊,展开微笑地说:
「傻傻的,别哭,至少现在该是开心的不是吗?我得该改口叫声老婆大人不是吗?」
「都这时候你还这样子。」
方渝拍拍她的手,讨厌她这人上一秒还拒绝接受治疗,下一秒又突然跟她嘻嘻哈哈,只不过面对老婆大人的不开心,葵亚晨仅是笑笑地起身并握紧她的手说:
「或许就是现在这样子我才该好好逗你笑,否则我都让你成为爱哭鬼。」
「才没有呢!我才不是爱哭鬼呢。」
葵亚晨在医院静养数日后等待身体状态较为稳定才出院回家,只不过为了她的身体状况着想治疗是无法在拖延,葵亚晨两人在奶奶家仅住个数日便立即搭专机前往林叔所介绍位于美国加州的医院。
抵达时,林叔也早早接到葵亚晨欲过来接受治疗的好消息早已提前到达,等待她安顿好行李于病房同时也前去与之解释此次疗程与过去的差异性
可以得知的是至少康復机率随着逐年的研究相对地有提高,其中也提高患者延长寿命的机会,听完详细介绍,葵亚晨的确在方渝的紧盯下乖乖地接受治疗。
只不过刚开始治疗的前几天的确就如同一般的化疗似,令葵亚晨对于任何食物都无法进食,仅有噁心感还有不停地半夜急性发烧,令陪在一旁的方渝满怀的不忍心与心疼感,但这一切却也得全部忍住,因为她正为着她努力撑住,为了她俩的未来加油着要是她露出软弱一面那又不是让葵亚晨可能懊悔。
过了最为痛苦及难熬的一星期化疗,治疗缓慢地给与休息的时段,这几日做完既定治疗,方渝总会陪着葵亚晨至医院里头的偌大的公园走走,至少能出来透透气的,她才觉得自己不会像是个病懨懨又毫无用处被关在牢里的可怜病人,谁叫她连处理公事的权利全都被禁止,只能託付给那俩位苦命好友。
这天依旧的下午慵懒地散步,方渝却忘记从房间内带水出来,急急忙忙地跑回去房间拿,这一刻仅剩葵亚晨一人在恣意地长椅上坐着,感受着午后阳光的照耀与微风吹拂的愉快感,暂时让她忘却病痛的折磨,就还在享受短暂一人的优间感时,忽听见一群吵杂的细小声音突然窜入耳朵里,望其方向便瞧见数名小孩子的群聚。
「你别再那边装可怜,反正护士阿姨很快就不会照顾你的,你很快就会被赶出去,哈哈!」
一名身高较高,体型壮硕的小男生嚣张地大放厥词似说着眼前他所讨厌的一切并好似决定者的模样说着被包围于中间小女孩最后的下场。
「我才没装可怜…..把东西还我…」
面对其挑衅话语,小女孩并无任何地动摇,眼神中仅专注于男孩手上的物品,心急地用手伸出欲抓却被小男孩灵巧地闪过。
露出一脸嘲笑,讥笑的欺负神情,小男孩做个大鬼脸并说:
「我不要,你这没钱的笨蛋,很快就会被赶出去了!这样子护士姨姨就会只照顾我,不会照顾你。」
小男孩此刻就是个领头的孩子王般立刻带领一旁数个小朋友,不停地再戏弄着被围圈圈中间的瘦弱小女孩。
「我再说一次还我,我才不管护士阿姨照顾谁,你还我东西,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不甘示弱的神情,纵使瘦小纵使会被欺负,小女孩一想到那是母亲所留下来唯一的物品,倔强地直说要他归还。
「我不要…….有种你抢的到再来拿?」
挑衅一般的话语,小男孩不停地拿着手上的坠鍊在小女孩面前来回甩动,看着一旁的葵亚晨不语地静静地于一旁看着。
忽地,小女孩准备伸手要抢时,却一不注意时被旁边的小孩趁机推倒在地。
「哈哈,抢不到,抢不到就别想我还你。」
小男孩瞧她跌倒样,彷彿就是得胜的孩子王不停地甩动着手上的战利品开心的拍拍屁股的离开。
趴于地上并脸上沾满沙子的小女生,忽地,抬起脸来便看到一旁坐于椅上的她,俩人眼神对视,一旁观看这一切入眼的葵亚晨仅仅是冷冷地回望她,但彷彿方才的一切都与之无关,纵使眼前这个看起来像六七岁的小女孩被欺负也无动于衷。
小女孩撇过这抹冷意的眼神欲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欲离开这公园时,葵亚晨猛然起身并快速地走近其身,站于其眼前,数秒之间便瞧见小女孩的泪缓缓地滑落,但她却不认同…………
「流泪不过是种宣洩,但属于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不就得拼了命地抢回来」
话一说完葵亚晨便转身离开仅留下泪痕满脸的小女孩一人呆愣地杵于原地。
过一天,又来到一样的时间点,葵亚晨特意地支开方渝让她暂时跑至医院外头买个东西,只不过正如她所料一样的情景似乎又重演于眼前,葵亚晨像是故意一般准时坐于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