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人国小是一个小学校,根据月弥给我的资料上显示,学生人数450人,老师加上主任总共36人,学校有前后栋,前栋是低年级加科任教室等等,后栋则是中高年级和教师的办公室,两栋楼中间还有一个走廊,呈现『工』字的状态。学校的图书馆和大礼堂则另外有个独栋,据说那栋楼还有一间地下室。
游乐场则是和操场相连在一起,目前是上课时间,还有一些好像在上体育课的学生在操场上跑步。
但大部分的学生还是在教室上课的,我漫步在学校的走廊上,一边走一边看着学校的公佈栏上面有什么。
说到小学,我好像跟某个人做了一个约定,却又想不起来那个约定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它好像很重要!敲敲脑袋思考着,我还是想不起来。
那个约定,到底是什么呢?
「爷,这里就是所谓人类的学堂吗?好多人都在房间里呢?」黑鸦歪头看着教室里面有很多人类的孩子拿着本子坐在椅子上,有的还直接趴倒在桌上,她很好奇这些人为什么待在那里,不闷吗。
「黑鸦,那是教室。他们在上课,就跟我平常一大早会去做的事情是一模一样的。」
「是一模一样在打瞌睡?」黑鸦不解。
「不、黑鸦!我没有在打瞌睡。」我只有某堂课才会这样做。
「噢。」语毕,黑鸦也不再开口说话,我们两个人在校园内绕啊绕的,这间学校小归小,但是该有的设备还是有的,我想这应该归功于学校被列为教育优先区的原因吧?资源会比较多一些。
绕过操场我来到了图书室的那栋大楼,大楼是以红色为主体,大约为四楼的建筑物,但奇怪的是这间大楼的外头左侧小路竟有一间小小的看起来有点年代的厕所。
通常遇到这种厕所我都会立即拔腿就跑,但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当我接近厕所的那一瞬间。
我毫无意外的听见了一个细小的声音。
那是道急促的哭声。
按耐不住好奇心循着声音往前走,直到厕所内最偏远的一间,我发觉声音从这里传了出来。
现在是白天,我没有办法保证『那东西』会不会白天就来跟我相见欢?但是,要是里面真的有人,那怎么办呢?
这时候我才发觉,门把被以拖把用奇怪的方式固定起来,从里面是打不开的,也就是说里面有可能是人。
「有人吗?」
「呜呜……救救我。」那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听到求救声的我并没有多做反应的拿工具撬开拖把打开门,待在里头的是一个蹲在厕所角落边的小男孩,他正难过的低头哭泣。
「没事了、没事了。」我立即抱起他,伸手摸摸这孩子的温度,只有一点小失温,多休息就没什么大碍了。
但在触及他的那一瞬间,我看清楚了,那是我认识的孩子,安安。
「安安?」我小心翼翼的唤着他的名字。
「是、是大哥哥……吗?」像是好不容易找到求救的浮木一般,安安不安的往我怀里缩,双手颤抖的紧抓住我的衣服,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又会落入那片地狱里。
即使心中充满着疑惑,但我还是把安安送到了保健室好好安置他。
一进去,保健室的老师迎上前来,有些着急的问着:「怎么了?」
「他被关在厕所里,有点失温,需要好好休息。」我简明扼要的说明事情的经过。
「好,让我来看看。」保健室的老师在听过我的说明之后,决定要先评估一下安安目前的状态,于是他想要从我手中接过安安,但是安安却挥开了他的手。
「不、不要。」安安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死抓着我的衣服,一刻也不让保健室的老师接近他。
保健室的老师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耸耸肩他也表示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对着安安好言相劝,安抚他的情绪。
「不要、不要接近我──!」安安一手挥舞着拳头赶离接近他的保健室老师,另外一隻手死抓着我的衣服,害怕的不敢去看任何人。
看到他这样子,我也只能好声安慰,轻拍他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慢慢地安安闭上了眼睛,安稳地发出平稳的呼吸,这时我才轻轻的将安安平放在保健室的病床上。
「终于睡着了。」叹了口气,我有种放下心中大石头的感觉。
「谢谢,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保健室老师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看来他好像第一次遇到这么激烈的学生。
「不客气,老师。我先自我介绍,我是营队派来签约的学生,花月睦。」伸出友谊的右手,我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花同学你好,我是保健室老师,吴桐。」回握我的右手,保健室老师和蔼的笑着,这时候我才仔细看清楚这名保健室老师,年约三十七有着平易近人的面容,体型瘦瘦高高的,一看就知道是蛮受小女生欢迎的男老师。
「那个吴老师,请问你知道为什么安安会被关在厕所里?」话一出口,我就看到吴桐老师面有难色的看着我,我才惊觉按照职业道德来说他是不能透露出学生的任何病情,于是我又再补上了一句:「啊,因为我和这孩子有认识,只是最近没怎么看到他,想要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听到我这么说,吴桐老师这才松口:「这孩子是我们学校的弱势生之一,同时也是个案。他很常被送到保健室和辅导室,来的时候都有伤口,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我有请导师特别关照这孩子,但是情况并没有改善。」
「什么情况?」
「就是……伤口,我有听那位老师说安安常常被班上的同学欺负,尤其是王照那孩子是欺负他的领头,安安常常被关在厕所或者是受伤,然后就会被送进保健室里面来。」
「难道安安的母亲没有过问吗?」照吴桐老师的说法,安安经常被送进保健室来,在这个孩子就是宝的年代,安安的家长不会气得衝上学校来兴师问罪吗。
「岂止是没有,安安的母亲从来没有在学校露过面,就连上次安安从楼梯上被推下来那一次也没有出现!这样说或许很不好,我有在怀疑安安或许不是她的孩子,不然怎么会向陌生人似的对待他呢?」
「陌生人?」
「那只是我的感觉啦,有次安安又进了保健室,那天下着大雨安安又没有带伞,再加上老师们都下班去了,于是我打了通电话给安安的母亲,好说歹说她才来接安安。最让我忘不了的是,当安安的母亲来的时候,一看见安安并没有像普通的家长一样紧抱自己的小孩,反到像是来接别人家的小孩似的,从她的眼神感觉起来好像安安不是她的小孩。」吴桐老师一边回忆一边泡起咖啡,然后递了一杯给我。
我点点头向他致谢,继续问:「看来安安的家庭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是呀。」吴桐老师也赞同我的想法,喝一口咖啡之后小声的对我说:「我还听说安安的爸爸跟别的女人跑了,所以安安的母亲才会不喜欢安安。」
「吴桐老师,真的假的呀?你可不要乱讲话。」
「你也知道乡下地方什么没有,就是八卦最多了,通常秘密是藏不住的,但也有可能只是被人误传了,总之安安是单亲家庭这件事情是无庸置疑的。」吴桐老师喝光杯子里的咖啡,下了一个小小的结论就不再说话了。
看着安安没有防备的睡脸,我很难想像安安曾经遭遇到什么样的对待,既然我都已经知道安安正在被人霸凌,那么或许我可以从旁帮助安安,起码让他的日子好过一点。
但在那之前,我要先把月弥交代我的工作先完成,或许问过陈老师之后就可以更清楚了解安安的情况,到时候再通报社会局好了。
「那么,吴桐老师,等等我再来看安安。」
「好。」
挥挥手,我向吴桐老师说再见。和黑鸦两个人再度回到了教师办公室,半路上黑鸦向我开口问了一个问题:「爷,为什么人类总是会放弃自己的子嗣呢?对我们妖族而言,任何同伴的诞生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黑鸦一边说一边想起往事,虽然祂从未拥有过同伴,但是祂曾经看过某群妖族为了一个刚刚诞生的同伴大肆庆祝,跳着舞唱着歌,像是发生了一件什么天大的好事情。
「黑鸦,我不知道。人类并没有祢想像的这么简单,他们的情感很复杂,人家说虎毒不食子,但是一到紧要关头,连亲生的孩子都可以捨弃,而这就是人类。」
一群可悲又可怜的生物。
除了安安这个例子以外,我想洋娃娃案件中的那孩子也算是其中一个,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几个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我也不清楚。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和黑鸦继续往前走,直接右转走到了辅导室,一进门就看见陈老师坐在红色沙发上沉思,从她的面目表情判断她的情绪已经平復很多了。
「陈老师,您好。」
我这么一喊,让陈老师从思绪中脱离出来,漾着笑容对我说:「你就是花老师吧,请坐。」
「谢谢。」语毕,我坐了下来。
「很抱歉,刚刚让你见笑话了。」陈老师公式化的回答,我想她应该不希望刚刚发生的事情被外人所看见。
「不会、不会。倒是老师您不要紧吧?」试探性的一问,希望这样的问题不会惹得对方不悦。
陈老师笑的颇些尷尬,直接转移了话题:「呃……我想是没关係的,我们转回正题吧!我有听月同学说了,你是来跟我们谈后续事宜的吧?」
我以点点头代表回应。
「与其坐在这里谈,不如我们就到教室那边,一方面可以先让你跟孩子来个相见欢,另外一方面你也可以先了解一下我们班级是什么样的班级。」陈老师站起身往外头走去,我和黑鸦也跟在她后面。
她踩着高跟鞋一边走一边向我说明班级的情况:「现在的小孩少又常常往明星学校挤,所以愿意来读乡下学校的小孩越来越少,也因为这样班级上的学生人数都已经降到三十人以下。我们班情况算不错,人数三十人刚刚好,男女生各佔一半,除了几位需要特别注意的学生之外,其他都还算是乖学生。」
「那几位需要特别注意的学生,我想主任有向你说明吧……就是尽量不要跟他们起衝突,可以吗?花老师。」陈老师带着请求似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不得不点头答应。
「我想应该没问题。」只要那群小鬼不要太过分。
「那么就先谢谢了。」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写着四年甲班这个牌子的班级,现在是上英语课,学生们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坐在位子上乖乖听老师上台讲课,但是我一进门却发现不是这么个一回事。
老师上老师自己的课程,学生自己玩自己的,像是在同一个空间被分割成两个世界,连陈老师都进门了也没有看见。她1进门看了看学生们的上课情况,摆起了导师的架子对他们说:「你们在干什么──?」
「哇!母老虎来了~」带领喊这句话的是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孩,其他人听了也笑着附和:「母老虎来了~母老虎来了~」根本没有把陈老师看在眼里。
这句话让台上的英语老师扶额,但他还是对那群学生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刚刚喊陈老师母老虎的给我站起来──!」
「老师,我妈妈说你这是体罚,可以告你喔。而且老师你也有喊陈老师母老虎呀~」坐在第一排靠窗角落的女学生笑着说。
「对呀,老师我们可以录影说你让我们的心灵受到创伤,害我们不喜欢上学。
」理平头的男孩像是要附和上一位同学说的话,加油添醋的说着。
台上的英语老师被说得无法还嘴,这下子学生们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弱点拼了命的往那里攻着起鬨:「我们可以抗议!抗议!抗议!抗议!」
台下的学生们模仿起电视上的大人们游行的样子,把手帕绑在头顶上挥着手对着英语老师大喊着:「抗议!抗议!」
这一个『抗议』引爆了英语老师的怒气,大声怒斥着:「再抗议就给我去训导处抗议!」但这样的威胁对于玩兴正高的学生们一点用也没有,领头的平头男学生皮皮的笑着:「老师!没有用啦~」
双方僵持不下,台上的快气疯了,台下的玩得可乐着。但台下的其中一个学生突然像是发现了我,大喊着:「好帅!好帅!有帅哥!」
学生们这才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瞪大双眼看着我,女学生们的眼睛都变成了爱心,然后每个人都很迅速的拿下手帕装做乖学生,女学生们还特意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那个、陈老师……」刚刚大喊说可以告老师的女学生双颊泛起红晕,用很『温柔』的声音对着陈老师问:「可以介绍一下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