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群里东张西望,奇怪,方肇呢?朋友的朋友单身告别趴,已经演变成不醉不归趴。看在朋友面子而来,如今我只想快快离开。电音组曲狂放,dj一曲比一曲还要火热,更别说一个比一个年轻的单身男女们,舞步越来越猖狂,告别单身的女方被晾在一旁,倒坐在吧檯上,双手摀着脸,彷彿后悔办这个趴。
忽然脸庞一阵冰凉,是方肇举着冰凉的啤酒,提醒我正在他身旁。我看着他,方才的慌张和无助已远离,有他在总让我放松。
他看出我的想法,我们没有多说一句话,放下手上的啤酒,下一秒我们已经在酒吧门外,他牵起我的手开门,曼哈顿的风雪直袭而来,我们拉高衣领,牵着手一起远离这喧嚣。
走在曼哈顿的街道上,我们相互依偎,方才的劲歌热舞恍如隔世,我偷瞧着方肇,在一起几年了?我已数不清。
高中时代好像才在昨日,那时方肇对我的高中好友穷追不捨,甚至要我帮忙,好友爱吃的食物他天天买,常听的cd他彻夜排队只为买最新专辑,而我则是不断提供意见,偏偏好友就是不喜欢他,不知正式拒绝几次,他却没放弃过。
每次碰壁,他就会和我约在学校门口,我们一起坐地铁到曼哈顿大桥下,一边眺望着桥的另一头--布鲁克林,一边和我大吐苦水。
他总问我,到底自己哪一点配不上我的好友?我从没对他说谎:「因为你是华人。」他也总哀怨看着我,问我怎么不肯对他说说谎,好安慰他。「说谎只是逃避现实,我们不该逃避。」我也总是如实回他。
有天我的好友问我,方肇是不是放弃追求了?我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已多天没有送上烫口的甜甜圈给我的好友当早餐。我跑去他的班上找他,却未见身影,询问后只知道他已请假多日。
放学后,我独自一人坐地铁到曼哈顿大桥下,果然看到方肇在桥下眺望着,河水轻轻拍打河岸。我拍拍他的肩,轻声说嗨。
方肇的父母亲前几日离婚,一直蒙在鼓里的他从没感觉到父母亲的不愉快,对此结果感到讶异。大受打击的他不想回家,连学校也告假几天。他没看着我,但我听得出他的忧伤。
「我发现这几天我最想念的,竟然是和你在桥下诉苦的时光。」他苦笑对我说。
这下换我大吃一惊,只得故作镇静,看着河面上来回的船隻,不发一语。
他静静牵起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我没有反对、也没有挣扎。从那一刻起,我们就在一起。后来大学刻意考上同一所,在那之后同居,甚至到现在,我仍相信我们一路陪伴直至终老。
走在风雪中,我的左手仍被方肇放在右边口袋里,这时他提议坐地铁到曼哈顿大桥下,我没有第二句话,也随他往地铁走去。
远方布鲁克林灯火通明,风雪在河边更加强烈,但我们却没因此想走。方肇从左边口袋拿出我最爱吃的乳酪:「刚刚在party上看到的,想说你爱吃,便偷拿几块。」
我开心地接过,正打算开吃,他却说:「我的公主啊!你没打算分我几口吗?」
我拿到他嘴边,他开心张嘴要吃,我快速拿回塞入嘴巴,他怒瞪了我一眼,我则装出一副抱歉的模样,然后彼此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