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间情咖啡馆」里,客人三三两两各据一方,有抱着笔电猛打字的作家、捧着成堆漫画吃吃笑的宅男、手持「大江大海1949」脸掛黑框眼镜的文青、还有头低到都要埋进原文书中的认真少女,这些全是经常出现的老面孔。
辉哥的商业经营之道很随性,不行销不广告,咖啡馆隐身在小巷弄里,招牌很随便,路过没仔细看还不晓得这里有间店,他靠的是烘豆、磨豆、煮豆飘出的咖啡香,以嗅觉和口耳相传揽客。
「间情咖啡馆」从来不曾门庭若市,基本上我怀疑辉哥根本就抗拒这样的情形出现,他不是个爱赚钱的老闆,却是个吝嗇爱扣钱的雇主。
「上个月的薪水。」一个牛皮纸信封出现在眼前,我伸手接过,发现触感差很大。
辉哥坚持给员工的薪水不用转帐,因为他说,薪水就是要拿在手中才有真实感,那是辛苦一个月的成果,存摺上冷冰冰的数字无法体现工资在手的感动。
但拿到工钱的我一点都不感动。
「太少了吧!」我不满地抽出寥寥几张千元大钞,根本不够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啊!
「也不想想自己上个月的表现,迟到五次、请假三次、翘班两次,薪水没扣光就不错了。」辉哥盯着他的宝贝咖啡豆,跟一个不认真上班的员工说话,连头都不屑抬起。
我叹了一口气。
也是。
被话剧比赛害惨了,我为了排戏几乎上不了班,别说咖啡馆打工被扣钱,工作至少保住,另一份糊口的家教已经被学生家长炒魷鱼,因为我缺课太多,他儿子的小考成绩一落千丈,直接打电话叫我不用再去了。其他的临时派遣工更不用说,我完全没有间工夫去百货公司门口发面纸和传单。
唉,跟钱过不去真是不明智。
要不是温慕言和何颖柔两人联手威逼利诱,我真的不想演「现代版罗密欧与茱丽叶」那部鸟剧!
「你最近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怎么突然就不爱钱了?」辉哥一脸狐疑,上下打量我,只差没拿符咒水喷我驱邪。
之前我就算没排班,只要有空也吵着要上班,反正工资是以鐘点计费,上越多赚越多,最重要的是,还可以三不五时喝到辉哥施捨的咖啡。
我之所以会来到「间情咖啡馆」打工,完全是被他的咖啡绑架。而辉哥根本不缺工读生,之所以雇用我,理由很幼稚,只因为他是个热爱听鬼故事的大叔,知道我有灵异体质,就兴致盎然留我下来帮他赚钱了。
「最近遇到鬼。」想起那两个害我少赚好多钞票的傢伙,我没好气的说。
「遇到什么鬼?」辉哥又惊又喜,马上凑过来,表情很变态。
「色鬼和洋鬼。」
色鬼安卓,洋鬼温慕言。
说到他们,我就忍不住面目狰狞。
「你关瓔珞什么鬼没见过,干嘛露出那种表情?」辉哥是明眼人,他一看我的反应就知道我说的是人不是鬼。
「色鬼你见过。」我死瞪着辉哥。
我还没忘,第一次和安卓见面,他可是帮着把我推进火坑哪。
「咦,那个吗?」辉哥眼神闪烁,左顾右盼,接着像见到救星般脸带喜色,兴冲冲往门口一指。
靠!
他也太爱来喝辉哥的咖啡了吧,三天两头就看到,很烦!
「拜託如果他问的话,就说我失踪了!」我不想服务他,耍赖蹲躲在收银柜台下方。
「老闆,一杯蓝山。」安卓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出现。
「在这里。」辉哥指着我,莫名其妙牛头不对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