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拥抱他,让软弱的自己窝在他的臂弯里,寻找罪恶感中的一点温暖。
也许一切,早在那天的凤凰树下,我看到他的那一眼,就已经是命中注定。
教室门外一抹身影迅速离开,留下满地的错愕和悲伤。
当天晚上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无力的倒在床铺上,拿出手机滑开简讯匣,犹豫的来回滑动好几次,最后还是将那封简讯发出。
『晓凡,明天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好吗?』
按下传送键,我用手臂掩住双眼,眼泪不自觉滑下,带出了我心底的挣扎和苦痛。
我告诉自己多少次,不能哭,哭了就输了。
但是这一次,我多希望自己认输。
过了片刻,黎晓凡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我叹口长气,走到书桌前拿出抽屉里一张捲起来的画纸,解开橡皮圈缓缓拉开。
那是一张素描,素描上是一个男生的背影,他坐在偌大的钢琴前,手指轻轻跳跃在琴键间,背脊笔直,五官精緻,闔上双眼,脸上却浮现寧静和喜悦之色,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像是从天上降临的天使,微笑中带着幸福和满足。
看的出来绘者在笔尖的力道上用下许多感情,将男生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描绘的栩栩如生,而那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勾动着每个人的心房,是一幅堪称上完美的画作。
而我画的正是凌浩轩那日在礼堂里弹钢琴的模样,那片刻的惊艷深深烙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于是我动笔将它画了下来。
小时候有次蛋糕被夏书宇抢走,我愤而在图画纸上画我大口吃蛋糕的样子,想藉此安慰自己,当时远从英国来作客的伍德洛‧克莱顿老师刚好看见我的画作,便向阿姨提出想栽培我的想法,阿姨同意让我在每次寒暑假去英国,住在克莱顿老师家几个礼拜专心学画。
我画了无数张的画,彷彿要把我这几年来的孤独和寂寞全部发洩在铅笔上,甚至有几次因为太激动而把铅笔画断,但克莱顿老师只叫我儘管画,画出越多心情越好。
在克莱顿老师的细心教导下,我进步神速,国小五年级就可以生动描绘出人像、景物画、抽象画等,但我画最多的是背影,一个女人消失在转角口的背影,那个人正是妈妈。我在心底努力回想她的面貌好多次,希望我能画出她的脸进而找到她,可是我怎么样都想不起来,因为在我脑海里印象最深的,仍是她在我生日那天绝情离去的匆忙背影。
开始画画之后,我习惯在图画纸右下角标上一支可爱的棒棒糖,希望以后出了名,妈妈看到棒棒糖能够联想到我,即使这只是一个太过于美好的幻想,但我仍抱着这个希望跌跌撞撞的继续在学习素描的路上走着。
上次寒假回去找克莱顿老师,老师要我好好在这一年内画出最好的作品,参加明年英国青年最大的绘画盛事──「sketchgrail」;我很期待,因为要是在这场比赛得奖,我势必可以声名大噪,这样或许有机会找到妈妈,加上我也不想辜负克莱顿老师的期许,所以比平常更加努力练习。
我凝视手中的画像,勾唇浅笑,小心翼翼的将它收拾好。
我想,我已经完成人生中最好的作品了。
──
以前的苡嫻选择正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