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意识渐渐恢复,她迷离的眼神往四周看一圈,然后渐渐聚焦在我身上。采薇没有说话,单纯是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看我,好似她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一样。
“门外的可以进来了。”我一声唤过,十几个身影瞬间如洪水一般灌进房间里来。
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很陌生,感觉今天是我第一天穿越到这里来。
我起身让出床前一亩三分地,好生交代:“别说太多话,采薇身子累。”
老鸨请我回到客厅里坐着,她主动给我倒茶,可是她提茶壶的手抖得厉害,说话的声音也抖得厉害。“秋月,当真,与老生……想得不大一样。”
我喝口茶,心里稍微舒坦一些。“我既然与大家互称一句姐妹,这句姐妹就不是白叫的。我早已在栖霞山发过大誓愿,我愿扮作女儿身,替世间女子尝尽苦难,替世间女子背负骂名。”
“哎……”老鸨长叹一口气,她肥嫩的粗手捻起红绣帕,捂住口鼻痛哭起来。老鸨哭得特别伤心,她的哭声与其他姑娘不同,里面夹杂了多少辛酸血泪,只有老鸨自己知道。
房间里只点了几盏油灯,冷清凄凉。伙房送来晚饭,我邀姑娘们一同入座,安安静静团坐在一起吃饭。
窗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大,秦淮河上的艄公喊着号子为酒客摆渡。河水两岸有数不尽的的欢声笑语,姑娘们叽叽喳喳朝河面上的酒客示好。
我一连在采香楼住了三天。
采薇说看不到我会做恶梦,晚上我便和她并排躺下,紧紧握住她的手。采薇若有不舒服的地方,她会捏捏我的手指。我也会立刻起身,替她翻身按摩。
一直到了第四天早上,采薇终于可以下床走路。采薇开始慢慢恢复,我却被累得头重脚轻。
采丝可怜我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采薇姐姐虽然伤得重,但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五肺,想必再养上几日就可大好。秋月照顾采薇姐姐这么多天,都累得不成人样了。要不我送秋月回去,好好睡个觉。”
“也好。”我确实不能继续在采香楼多住。采香楼已经恢复营业,人来人往,人多眼杂。若是时间久了,皇帝也会起疑心。
况且我真的很累,无能为力的累。回去的路上,我刚坐进辇轿就睡着了……
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我睁眼就看见辇轿外站着一个满脸晦气的人。我无力去讨好他,也懒得去讨好他,只跟采丝道了声谢便独自走下辇轿。
“那女子是何人?”进门以后,苏辄之第一句话问得果然是方才挽在我手臂上的人。
“美人。”我淡淡回苏辄之一句。
苏辄之追上前说:“主子这几日……”
“苏家这个月就能入官籍。”我打断苏辄之的话,直截了当跟他摊牌。
我脚步不停,径直往我的厢房走。但愿我那房里已经放了炭火,不然我今天要睡冷被子了。
苏辄之在我身后顿了一下,接着又追上来问:“主子这几日外出,是否与户部尚书有关?”
我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后说:“是。”
“主子!”苏辄之又跟上我的脚步。
我转过身,表情淡漠,语气也淡漠。“辄之,我很累,我想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