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怯生生的脸染起緋红,伸手对准他再用拳头指向自己。
「你好,我叫范铭尹。」范铭尹再度拿出名牌。
她两手接过回望李姐。
「她是苏云縓。」李姐说。「她无法说话。」
范铭尹刚想示好微笑,却不由得僵在半空,表情变得狰狞恐怖。她伸出左右手两根食指交错,右手掌斜放在额角轻轻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范铭尹问。
「我也不晓得。」李姐说。
苏云縓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请问我的房间在哪』
小册子写着。
「二楼,我带你过去。」李姐说。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范铭尹也吃不消。
「没有办法说话,却不是听不到。」
通常聋哑都是併在一起,因为听不到所以不会说话。像是海伦凯勒,或是海伦凯勒,范铭尹也只知道海伦凯勒。
「手脚挺俐落,如何,房间还满意吗?」
李姐下楼,来到范铭尹佈置得有模有样的寝室。
「这一间收一万都不算过分,五百实在是……」范铭尹皱起眉头,「你只是象徵性收取租金。」
「至少不会把你们卖掉。」李姐勾了勾手要范铭尹跟出去,「这边是乾湿分离浴厕,旁边的房间是租给你的第二位室友,无名波波。」
「无名――我以为他叫林宇溪。」
「哦,林宇溪,听起来是个容易感冒的名字。」李姐说。
淋雨吸鼻子,范铭尹浑身一阵发寒。
「目前只有你们三个人。浴厕一、二楼都有,基本上男生就是用一楼,请维持好整洁。电视机只在客厅,厨房和餐桌也是在一楼,要怎么使用你们自行协调。」
「无所谓,我是外食族。」范铭尹说。
「之后就知道了。三楼靠楼梯侧是我的房间,但是我不一定会在,有需要直接打手机联络。」
「瞭解。」
「三楼靠尽头的房间,不要去打开。」
「咦?」
「不过那间锁上了,你们不强行硬开也打不开它。」
便宜的价格本来就让范铭尹感到古怪,不过这种事还真是从没碰过。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等哪一天我心情不错再告诉你们。」
「不会有危险?」
「不会。」
话题画下句点。
「机车可以停在车库左侧,不要挡住车道就好。垃圾车每天晚上固定八点半来,资源回收是一、三、五。」
李姐带着他走到外头,这间欧风独栋透天厝,并不是一出门就到街上。它和街道之间用围墙隔开,中间有车库和花园。
「日记是每个月初还是月终给你看?」范铭尹问。
「随便你,除了这点之外,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们。」
不能乱开门,定时缴交日记,现在李姐提出要他们去当巡守队维持社区治安都不奇怪。
「帮我照顾这片花园。」李姐说。
范铭尹睁大眼睛。
「很困难吗?」
「不会。」
他以为是更困难的条件。
「你们三位新房客就好好在这栋圆轮庄度过新生活吧。」
李姐遥控车门,开着银色宾士车离开了。
「圆轮庄……这间房舍的名字吗?」
范铭尹抬头环视,大门上头钉着木製船舵,二、三楼往外延展半椭圆窗台,摆着只有乾土壤的花盆。
「华丽的外表与不为人知的内在。」范铭尹踩着杂草漫步。
花园枯萎了大半,只剩半数的花还活着。野百合、迷迭香、蕾丝姑娘,都是生命力强悍的花草,稀稀落落一片寂谬。
他倒是知道如何用药草学名拼出兇手的名字,这是之前帮导演写的推理剧本所做的功课。总之,再和另外两个人讨论看看吧。林宇溪尚且能沟通,该怎么和苏云縓对谈他还真不晓得。
讲一句,苏云縓写一句,那恐怕所有讨论都会成了午夜会谈。
或者他该去学手语。
不是吧,就为了一个室友。
范铭尹正伤脑筋时,房门被敲了两下。
「请进。」范铭尹说。
没有动静。
至少该听得到……
范铭尹不悦的打开房门。「你怎么不出声……啊,抱歉。」
现在才记起来她无法说话。
『对不起,门锁起来』
苏云縓快速写下。
对!他刚刚换衣服才把门锁上,是范铭尹误会了。该道歉吗?可是他刚刚才这么说过,现在再说一次感觉怪彆扭。范铭尹难得抓不出应对,只能僵在原地。
苏云縓一脸歉然欲离开,范铭尹瞧见她手上一袋用塑胶包起来的冰块。
「那个,请等一下,那是要吃的吗?」
有效!
她回过头,伸出手指从下巴滑开,接着又快速比了一连串,只是范铭尹有看没有懂。
『帮你冰敷脚』
她拿了块布包在塑胶袋外头,指着床铺要范铭尹坐下,接着把冰块敷在他的脚背上。
『先冰敷两到三天,之后再改用热敷』
她翻到第二页。
「谢谢――噢这个真的很冰。」范铭尹忍不住说。
苏云縓从口袋拿出暖暖包垫在他的脚板。
「谢谢。」他说。
苏云縓双手朝左外推出去,举着右手摇了摇。范铭尹像是被引诱般也学着做出手势。她露出笑容,小巧虎牙立在两侧。
是不是真的该学手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