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世界上总是各有所求。
在此之前仲长空求的只是对仲长家族的复仇,最后她也确实成功了,这个屹立在整个大陆上数千年的家族一夕之间破灭,曾经的帝国荣耀消失殆尽。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独裁帝国需要上千年的时间,但毁灭也就只有十几年而已,表面的荣誉遮掩不住底下的污秽不堪,繁华是一戳就破的泡沫,熊熊大火点燃了仲长家族的帝国,也燃烧了整个大陆。
然后她就失去了所有的目标,活着也仅仅是活着而已,她没有讨厌的东西,也没有喜欢的东西,活着挺不错,但无聊还是喜欢死掉。人世间的一切都毫无吸引力,那些奇观异景就像是每天照常升起的太阳,千篇一律。
——但她或许并没有意识到,每天升起的太阳又是何种壮阔的景象,遥远恒星提供了一整个星球的光与热,孕育出了如此的生命和文化,这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宇宙诞生一般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云栖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仲长空并不清楚她到底是病死还是被冻死的,毕竟她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美好的就像是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谛。仲长空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浪漫一点,云栖可能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看到自己承诺的高山之巅后才终于离去。
最后仲长家将云栖葬在了山巅,挖雪的时候她有些怅然,之前她问了云栖那么多想做的事情,却唯独忘记问云栖想要怎么埋葬了。对于仲长空自己来说她曾经选择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也选择了把器官全都捐献遗体送给医学院,也有过被大火燃烧殆尽,人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埋葬自己,如果像云栖这样的,不知道她会想要自己的尸体就这么飘落在大雪纷飞的山头,亦或者是化作这山上松树的一点肥料?
仲长空不知道,所以她最后抓阄决定,把云栖埋在了山巅。
在一切结束之后已然到了大年初一的凌晨,仲长空带着一身风雪回到了泽川镇上和暗卫们汇合,在接过他们递来的氅衣后她一边随手系上,一边对他们说:“之前的计划现在可以全部实施了。”
仲长空没打算篡位,虽然听上去好像很简单一样,但毕竟篡位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当皇帝更累,她之前已经篡过有了这种体验后就不想再尝试第二遍了。有这闲功夫不如继续去看看世界,反正大权交出去皇帝只会对她更上心,她也能够更好的环游世界,还能提前写一篇游记。
不过齐桓和云挽画那边还是需要处理一下后续,云家的清算也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当然不是替云栖报仇,毕竟云栖根本就对他们没有仇恨,只不过这样一大块肥肉摆在眼前,吞并的契机也已经都送到了手上,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动手仲长空都觉得自己可能变成素食动物了。
“是!”
仲长空和暗卫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虽然速度已经是最快但古代的行程总是很慢,再加上暴雪导致各地路出现问题,她硬是花了大半个月才回去。
在她回来的时候距离她离开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月,不过倒没出现什么大事,她的势力也还在健康地发展,新年刚刚结束各地都在进行暴雪救灾的行动,看上去倒是其乐融融的。如果说这其中有谁不高兴的话,那估计就只有齐桓和云挽画了。
虽然仲长空不在京城里,但并不代表她就不关心和参与那些事情了,或者说恰恰相反,因为流动的原因她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和她在当地的势力会晤,再将更多的消息传回京城。在她的授意下对云家的弹劾已经轰轰烈烈开始,当然不是以长公主的名头,看不惯云家并且想要瓜分利益的大有人在,她只需要推那么一下,让那些人意识到狩猎时间已经到来,那么嗅到血腥味的野兽便会一拥而上。
云父最近每天都焦头烂额,无数官员上报说他用自己的女儿去换取侯爷的支持,也有的抨击他苛刻,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来的通敌叛国。各种弹劾的奏折每天皇帝都能收一整个麻袋,在如今抗灾的大背景下,皇帝真想让那些人整合一下,别他么天天浪费纸。
礼部尚书焦头烂额,侯爷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莫名其妙背上和礼部尚书交好的事情就让他气的要吐血,天知道他多想把云家的人都掐死,再加上之前走水导致云栖被活活烧死的事情也被那些大臣拿来一遍遍攻击他,说他宠妾灭妻——这妾是哪来的?但他虐待云栖是不争的事实,之前回来的太医也十分痛心地说云栖的身体差的不像是嫡长女,在如此风波中云家和齐桓算是彻底被绑在一起了。
云家和侯府一起陷入危难的情况下云挽画便是暴雨中的小舟,在整个海洋都波涛汹涌的情况下她根本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加上齐桓对她和整个云家的痛恨,每每看到她都会想到自己名誉扫地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齐桓还不如云挽画呢,最起码云挽画是知道对错但就要损人利己,而齐桓是上头了就怨天怨地就觉得自己是唯一的神话,这也让云挽画觉得他好像脑子有问题。
在天天被弹劾的情况下齐桓不敢明面上对云挽画做什么,但他能在被污蔑私生子被所有皇子欺负的情况下走到今天可不是因为运气,各种私底下的手段玩起来不比其他人差,云挽画也就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长痛没有短痛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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