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当归的脚步很重, 呼吸虽还保持节奏气息却越吸越深,换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岳谅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再搭上自己等于挑战极限,只能在不妨碍他动作的前提下努力靠自己贴住不被甩掉, 尽量释放他的活动空间。
当然,减负之余不忘为自己的累赘正名:“我完全理解你的辛苦,也很清楚你的煎熬, 但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住, 我本来可以毫无声息离开,还在这里是为了救你, 并且现在的麻烦是你自带的。”
然后言归正传。
“所以你不能扔下我。”
总结完后岳谅看见他抽搐的额角,立即体贴补充:“你不用跟我做无用的争执, 这只会浪费你的体能和精力, 等甩掉卢林他们,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再探……有人来了!”
剧烈的呼吸声近在眼前, 岳谅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波动拉大,血迹最少的脖子青筋迸出,一滴汗水自鬓边直接落下。
杜哥前一秒还窒息于岳谅不要脸的自我剖白, 恐惧于沈当归一气之下真的扔下他们不管, 下一秒就是前方不知道数量多少凶恶程度几何的敌人……上天保佑,来的是他的队伍吧, 三十分之一的可能请让他拥有!
前狼后虎,此时回头就是重新和卢林对抗,继续向前就是挑战未知。
岳谅:“向前!”
杜哥:“或许我可以先苟……卧槽别丢下我不管!”
他说话时,沈当归已经抱着岳谅和他拉开距离, 毫不迟疑地冲向前方转角。
“抱紧, 我放手了。”
“嗯。”
伴随着闷哼似的回应, 岳谅的手死命圈紧他的脖子, 沈当归一放手,早就做好准备的腿一股作气上抬夹住他的腰,跟着地心引力下坠的身体定在腰部以上,脸朝内紧紧贴着湿漉漉的肩膀。
心跳沉稳加速,下水道里污浊浑水模模糊糊反射两侧场景,凸出的身影削平,细长的金属色物品转了一圈后扬起。
叮——
第一击碰撞声干脆利落,灰头土脸冲在前面的人拿着一把比手臂还长的镰刀卡着位置往人的肩颈处砍,被大力挑开后又被来人诡异的姿势怔了一下,刚认出踢了铁板这是沈当归还没想明白他身上多出来的那块是什么,细长的球杆一拉一扯,手中的镰刀就被挑了出去。
只比他慢一步的同伴一边迎上去一边吼道:“愣你妈给老子打——”
小拇指粗的长链子直奔面门甩过来,沈当归眉心一蹙,脚上带链子的镣铐极大程度地限制了他的灵活度,再加一个岳谅,躲不开。
球杆缠住铁链的中断作为缓冲,身体顺势微侧,后半截大半的力道落在他的肩膀上,剩余擦过岳谅的背,后者全身的皮肉因为疼痛绷紧,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手和腿依然牢牢地攀附着。
硬挨了这一下的沈当归腾出双手接下挥来的拳头,压低的眉心压不住恶劣至极的心情,手腕一翻上勾拳砸向男人的下巴,负重环充当利器,狠狠刮过!
“啊——”
男人疼得眼前发昏,他的下颔骨碎了,一定碎了。
“等等等等啊操!”落在后面的最后一名成员终于赶上来,看着瞬间被放倒的两个队友欲哭无泪,“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啊!”
麻杆下巴那颗痣上的毛都蔫儿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他就说要先认认脸再动手,这两个人是疯了吗,看到沈当归也要动手,不知道岳谅和他是一伙的吗?!
“停停停!”
岳谅听出了他的声音,稍微动了一下,低声道:“他可以商量。”
沈当归把脚从拿镰刀的人手上收了回来。
“谢谢放过,谢谢谢谢。”
麻杆将两人扶起来,下巴被砸碎的男人说不出话,只是含糊地呜了几声,眼神充满了仇恨,另一位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手指活动了一下发现还能用,立刻把被挑飞了的镰刀捡了回来,再次指向沈当归,眼中全是防备。
“已经动过手,谁能不记仇?”
眼看着沈当归周身的气场再度大开,麻杆连忙打圆场:“不会不会,大姐……啊不,岳谅你快表个态啊我实在不会劝架!”
三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岳谅身上。
等了几秒,岳谅的声音才传出来。
“卢林在追我们,要继续打还是一起跑,你们自己做决定。”
这正是晴天霹雳,麻杆不怀疑岳谅的话,当即脸色大变:“那肯定是跑啊!”胳膊会被大腿拧断的!
“卢林在追你们?”拿镰刀的人有些狐疑,“卢林要抢你们的通关卡,还是你们抢了卢林的?”
麻杆一巴掌直接拍在他后脑勺,骂骂咧咧:“问个屁,走啊傻逼,不管怎么样,沈当归都要跑,你们这种被撂倒的还不跑?!”
被打的人气急,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那也不能和他们一起!”
苟在几步后存在感极低的杜哥小心翼翼上前几步,拍着自己的胸口向岳谅唏嘘:“我的天呐沈当归牛逼,抱一个人还能把人打得落花流水这是多长了两只手吧……嗯?真的有两只空的手?不是抱着人?啊!”
短短的惊呼之后,他夸张的神色收敛起来,百感交集:“你的腿不是伤到不能走路了吗,怎么……”
话没说完,岳谅的身体就往下一坠,强行抬起伤腿去盘住沈当归的腰来固定自己那种痛苦消磨了她的精力,她没有力气了。
在她彻底滑下去之前,沈当归的手及时穿过她的腋下,又在她的大腿处托了一下,将人重新横抱起来。
他的嘴唇很薄,同样没有血色,上下唇一碰说出来的话和他的人一样刻薄。
“废物。”
岳谅的手在他肩膀上摸了一圈,最后揪住他的衣领,眼睛直直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