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在紧闭眼帘里的昏暗世界开始泛红,睁眼的一瞬恢弘地仿佛天光乍破。
岳谅捂着胸口,濒死般大口喘气。
肌肤上似乎还残留着爆炸产生的强烈气流的余温,滚烫到烙印似的剧痛在神经末梢徘徊不去,动一下都觉得艰难地要□□出声。
还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用力揪紧衣服,压住涌到喉咙口的铁锈味。
被人拖着下地狱的感觉太糟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微弱至极,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还没能够观察四周,就“呕”的一声俯下身,吐出一地酸水。
将向自己求助的人甩在身后的感觉,似乎还要糟糕。
好恶心。
真的太恶心了。
岳谅跪在地上缓了半晌,才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强烈却不刺眼的阳光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地将她包围。
不可否认的是,对此无论她有多后悔,都有同等的不后悔。
最后那三十秒的选择是她们彼此都毫无保留最为坦荡的人性。
彼此彼此。
岳谅再一次站起来,踢了踢脚底柔软的沙滩,目光所及是没有对岸的海天一色。
沙滩上并不止她一个人,远远近近都有人,神情仪态如出一辙的狼狈。
海风吹拂,不结果的椰子树和礁石一样岿然不动,嶙峋的石头中间密密麻麻镶嵌着带编号的房间,因为坡度能看到很远,囚牢似的房间一直蔓延到坡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简直闻所未闻!”
“见鬼!”
“有谁知道更多信息的吗,可以出来探讨一下。”
“我们难道是试验品??”
沙滩上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岳谅敏锐地发现这些人的情绪都比之前的女孩稳定,而且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都已经加入团体,三五一堆决定好相互照应。
“嗨,你叫什么名字?”
肩膀忽然被搭住,岳谅回头,对上一张爽朗的脸。
两人对视,后者明显地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手也触电一般收了回去。
男人的目光忍不住从她盖过腰部的黑色卷发上,移到米白色长裙宽大领口盖不住的锁骨上,再到小巧的下巴挺翘的鼻子,最后又落回湿润的杏仁眼里。
她虹膜的颜色很淡,是很浅的棕色,阳光下因瞳孔收缩变小而更显剔透……近乎玻璃珠子似的毫无生气。
男人一行三个毫无例外地在心中叹息,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苍白纤细的像个瓷娃娃的人存在。
与此同时岳谅也在打量他们,两男一女,年龄都在二十到三十之间,后面站着的一男一女神色拘谨,显然是以跟她搭话的男人为首的。
就这么一点时间,临时组成的小团体里竟然已经划分出了高下了。
“岳谅。”
男人微笑:“月亮?是天上的那个吗?”
“岳飞的岳,原谅的谅。”
“哦~你好呀,我是卢林。”男人立马切换到亲昵模式,顺便介绍了后面的两个人,“这是谭文彬,乔媛媛。”
岳谅朝他们点点头,收获两个陌生人打招呼的专属微笑。
“岳谅,你也是从那个炸弹房间里逃出来的吗?”卢林毫不耽搁地进入了正题。
“是的,炸弹,计时器,钥匙,锁。”
在她说完后三人对视:“看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那个房间里出来的幸存者。”
留着齐耳短发看起来最为年长的乔媛媛蹙眉道:“话说,这个新世界……到底指什么?”
谭文彬扶了扶眼镜:“我更想知道是什么力量能把我们这么多人同时集中到这里。”
卢林笑道:“难道不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重要?”
岳谅弯腰,拍了拍沾了沙子的裙角。
在场的所有人,模样都差不多的不体面,放眼望去大家都穿着统一的米白色长裙或衣裤,头发是刚睡醒时的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