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电话声响了好一阵子,听见妈妈急促的从房间里走出去接听的脚步声,我才意识到自己又在恍神了。
我走出房间,看着妈妈神情凝重的掛上了电话,「是你爸爸是病危通知,这次可能是最后一面了,你要不要去看他?」
自从他摔下床送医后就没再出院了,身体状态每况愈下。
我想了许久,还是摇摇头。
妈妈急着赶去医院,没再多说什么就出门了,走的时候对我的坚持又气又无奈。
我一个人坐在灯光昏暗的客厅里,心情纠结。
这阵子以来常听见妈妈和吕阿姨通电话,从她们对话中知道妈妈是真的不再计较过去。
听到爸爸这次已不可能出院,甚至病危,我突然有种不知道为何坚持的感觉,彷彿多年的仇恨未报就这样突然变空洞了。
我也曾有过要放下的念头,可是心里总有说不出来的害怕和焦虑,我还是没勇气去医院看他。
隔了这么久的时间,我再次感觉到自己仍然是那样的脆弱。
隔日凌晨,爸爸过世了。
妈妈回来的时候没责备我,只淡淡的告诉我这个消息,她一夜没睡显得很憔悴,而这憔悴的脸色从那天起再也没有消退。
为了安慰妈妈,也出于妈妈对我的失望的内疚,我答应出席爸爸的告别式。
在告别式上我看到了那两个与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爸爸那方许久不见的亲属,吕阿姨在灵堂前哭得死去活来,妈妈也在一旁偷偷拭泪。
两个曾经大打出手,斗个你死我活的女人,因为爱上了同个男人而痛苦过,现在随着这个男人病逝,她们却也和解了。
我默然看着遗照上那张曾经熟悉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离开时,我听见旁人的耳语,爸爸死的时候眼睛是没合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