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狠心……她就比我好吗……
这么多年的青春,女人的青春就像花一样灿烂,转眼即逝……
如此相像的容顏,好想绞碎你的脖子……
但是最想的怎么仍是在你的怀中,再汲取一次温暖呢?
天花板上的尸体,四肢扭曲,头颅往下窥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长长的头发往下流泻,散发着淡淡的腥气,拂过少年的额、眼、唇。
在一片模糊的阴影当中,尸体的脸庞露出一丝不忍,以及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喀拉喀拉,移动着关节,又往天花板的另一端移动而去。
将自己攀附在角落,闭上眼睛,静静歇息。
窗外天色沉如墨,夜半时分,万物俱寂,床上的少年翻了个身,抓了抓有点痒的脖子,踢开了被子,毫无所觉的继续沉睡。
……尸体睁开一隻眼睛,有点无奈。
她伸长了头发,光洁的发丝如剑般锋利,迅捷的刺向床底下……将被子刺穿了一个洞,拉到床上,替少年仔细的盖上了冬被。
尸体闭上眼睛,想了想,乾脆连整颗头颅都沉入天花板的阴影中。
眼不见为净。
***
「啊啊啊啊啊!我要迟到了、我要迟到了,前辈会杀了我啊!」季以恩猛然从床上惊醒,跳了起来,一边穿着衬衫,一边把自己的脚塞进袜子当中。
「十点了!十点了,这个月没有全勤了啦!」他左脚黑袜、右脚白袜,不管不顾的继续穿上牛仔裤,在房间内跳来跳去。
「青苹你为什么没叫我啦!」临走之前,还对着角落的一团黑影大叫,彷彿是小孩子对着自己的妈妈埋怨一样。
黑色的阴影模糊的扭曲了一下,在阴影中的尸体默然无声,四肢扭曲成怪异的角度,又将自己的头颅往内缩了一点,如过去的几年一般沉睡。
「对不起!我迟到了!」衝进了《无壳蜗牛租屋通》的办公室,季以恩慌慌张张地大喊,接收到了张俞君的几个眼刀,季以恩摸摸鼻子,赶紧坐下来展开一天的业务。
不得不说,张俞君真的很有一套。
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把一个连高中都輟学的少年,整理得守规矩有秩序,甚至能够进行最初步的电话拜访,除了一边学习摄影技巧以外,也开始背诵着,以板桥为中心拓展开来的基本房价。
《无壳蜗牛租屋通》的租屋业务都是由张俞君一个人一手包办,基本上要维持一个小小办公室以及一人员工的收支是很简单的,但是坏就坏在──有个爱心过度氾滥的安叔,流浪狗越捡越多!
「你知道狗没有健保,看个病开刀有多贵吗?」张俞君咬牙切齿,这些受伤的狗都不知道安叔是从哪发现的?带回来之后,平均下来一隻的医药费都高达十几万!
「我家只有我一个人。」现在还多了一个女鬼……
季以恩訥訥的回答。
「算了!我跟你说,安叔的子女都在美国,好几年没回来看他了。」张俞君在一开始的那个礼拜,教季以恩整理资料的时候,跟他说了一点安叔的故事。
安叔年轻的时候是很成功的大商人,刚好在台湾七零年代,台湾钱淹脚目的那个时代,那时候做什么生意都能成功,但是每个成功的商人都在害怕同样一件事。
尤其在知名的艺人女儿被绑票,寄回了一隻小尾指之后,所有的商人争先恐后的把自己的儿女送出国,连老婆也打包一起过去照顾子女们。
「但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一次面,连大过年安叔都一个人在台湾,你说这样的亲情会有多深厚呢?」
张俞君手把手的教,从头开始,毕竟连怎么用影印机、传真机、碎纸机,这些办公室内常见的电子產品,对季以恩来说,都相当陌生。
「安叔退休之后,本来是要去美国的,结果他去了一个星期,不!三天吧,就连夜逃回台湾吃滷肉饭跟牛肉麵。」
安叔说那边什么都很难吃,薯条、汉堡、可乐,没有一样他吃的习惯,连唐人街的中国菜都难吃,重油重咸,继续住下去会毒死自己的胃。
一辈子没有什么爱好,只是嗜吃美食的安叔,实在没办法体会披萨的美好,在一大家子都是金发蓝眼睛的食物喜好之下,安叔只住了三天就逃回台湾。
说什么寧愿当孤单老人,也不想饿死一辈子辛苦的肚皮。
「嗤,孤单个屁!捡了一堆流浪狗,成天在店内吵吵闹闹,烦都烦死了!」张俞君用力的摔了一下手上厚重的合约夹,办公室的后阳台里,正在追逐的狗儿,齐齐抖了一下,自动自发的顶开笼子的门,鑽了进去。
连狗都让张俞君训练的乖巧听话。
季以恩很快的就知道店内的老大是谁了,安叔很少管事,他只是把晚年退休金拿来投资的老闆,甚至不太干涉店内的运作,只负责买狗罐头跟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