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昨夜下了一场淋漓的大雨,晨起时空气依然有泥土的清新。裴婴棠懒洋洋地在甜云一样柔软的被子里翻了个身,旁边的位置却很快被按压凹陷下去,没有人。
优利卡什么时候起来的?她半睁开眼睛,卧室的红丝绒窗帘好好地拉着,门锁咔哒一声响了,有人踩着极轻的脚步进来,手里端着早餐和她面面相觑,“棠——?”
她们对视了几秒钟,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棠直起腰,靠在床头上,“今天怎么穿得这么隆重?”
也不能算非常隆重,这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礼服的衬裙,做得同样精致,领口翻出层层迭迭的花边,如同翻涌的海浪,优利卡在她身边坐下,动作优雅地整理过裙摆,“我来替裴先生履行一下那天的承诺……我们现在算订婚了,是吧?”
裴婴棠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呢?我得带你去挑礼服,然后选钻戒?”
她瞟见优利卡别在腰带上那双一般用于配礼服的长手套,“不过看起来不用我挑了。”
“是啊,”优利卡笑眯眯地搂住她,“我专门从法国请人来给你定制的婚纱,这是惊喜哟。”
她微笑道,“很好的惊喜。”
这天上午她被优利卡拉到礼堂后面的化妆间试婚纱,各自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又一次看着彼此忍不住笑起来,日光透过礼堂的玫瑰花窗,在讲台上投下梦一样的斑斓光影。纤尘可见的微光里,凯瑟琳和设计师丽兹坐在台下笑着鼓掌,而安迪站在布告台旁边清了清嗓子,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现在,钟声已经敲过了十二下——”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愈发怦然起来,真是奇怪,明明之前见伊琳娜的时候,同样面对是优利卡的家人,她都没有如此紧张。而那些紧张到空白的情绪,又在接触到优利卡明朗从容的笑意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穿着不太习惯的大摆礼服裙,迎着众人的目光,抓着裙摆一步步向台上走过去。
布告台上摆满了洁白的百合,她好像能嗅见赤红花蕊散发出来的清雅香气,优利卡在一步之遥的时候伸手拉着她的臂弯站到一起,满面笑意,“所以可以宣誓了吗?”
她压低声音,“我只答应你来试衣服。”
优利卡也笑眯眯地凑到她耳边,“是答应来跟我一起试婚纱喔——,不事先演练过,到时候出错了怎么办?”
她对着安迪,忽而突发奇想,“我在这里念首十四行诗怎么样?”
棠毫不领情地戳穿,“你还读诗?我看你床头只摆了点安徒生和王尔德童话。”
安迪跟下面的凯瑟琳都笑起来,安迪嘲笑地尤其明晃晃,她伸手敲了一下安迪的脑袋,“快念誓词,愣着做什么?”安迪伸手捂住头,“我今天是给你们主婚的牧师诶!你好歹对我放尊重一点吧?”
他正了正衣领,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青年人平日里活泼飞扬的声音罕有地沉稳下来,“优利卡小姐,你是否愿意对裴婴棠小姐承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她、并且承诺对她永远忠诚,直到死亡将彼此分离?”
优利卡抓着她的手,掌心温热,十指相扣,“是的,我愿意。”
安迪又将同样的问题询问了她一遍,尔后道,“请你们齐声重复一遍誓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