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栩无视跪倒在地的少年,一路往孔风敛身旁去,叹道:“知静,怎么赴宴也不知会本宫一声,害得本宫好找。”
孔风敛起身迎上去,盈盈一拜:“是臣女思虑不周,望殿下恕罪。”
冷栩抬手示意她起身,这才看向地下跪倒的人:“本宫来得正是时候,方才听见青年才俊表白于你,身为王侯子弟甘愿为入府作男宠。”
“本宫定要成全这桩美事才是。”
“殿下!”那少年猝然抬头,“殿下,臣未有此意,还请殿下恕罪。”
“哦?”冷栩略一思索,望向他,“好罢,既然你无意......沉翩,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者,该当何罪?”
沉翩掷地有声道:“僭越不敬之罪,依律,削爵,当斩。”
那少年乃是凉南伯爵之子,一听此言,脸上好不精彩,竟隐隐有愤懑之意:“殿下!臣何曾对殿下出言不逊,殿下怎可指鹿为马,仗势欺人?”
冷栩往四周一望道:“那方才谁人在议论父皇母后?本宫听着,那人言辞多有不满,在场诸位可有听闻?”
众人再度跪下,不敢多言,那少年冷汗涔涔,支支吾吾,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冷栩大度道:“起来罢,本宫不会降罪与你。”
那少年一听,正松一口气,便要叩首谢恩,却见冷栩勾起唇,认真道:“本宫会将此事禀报父皇,叫父皇彻查此事,决不会冤枉任何一位无辜之人。”
少年脸色一白,当即晕厥过去,在场之人也是脸色大变。
“诸位继续赏花罢。知静,走。”
“是,殿下。”
孔风敛越过那一排排的白荷,穿过伏跪的人群缓缓走向冷栩,跟在冷栩身后。
满池白荷幽幽立着,观音瓶中早已没有生机的清荷头一次被她抛在身后。
次日,陛下降罪于凉南伯爵府,怒斥其不敬先皇后,将伯爵独子下狱,秋后斩首示众,其余流放。
午后,冷栩正从皇帝所在的昆华殿出来,恰逢许久不见的宋横雨候在殿外的柳树下。
他还是一身鲜艳刺眼的大红蟒服,见冷栩踏出殿门,似笑非笑地迎上前朝她行礼:“微臣参见殿下。”
冷栩不咸不淡道:“宋大人请起。”
“谢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去何处?”宋横雨问道。
“本宫正要去御花园赏花,大人有事?”
“无事,只是......”宋横雨低下头,微微上前一步,压低嗓音:“不知殿下又是要去赏哪朵花?是城北还是城东的野花?”
“想必那野花的滋味定然不错,才能叫殿下流连忘返。”
树荫之下,宋横雨身姿高大挺拔,低下头时,薄唇正好似有若无地贴近冷栩耳际,热气吹拂在她耳边,冷栩一个激灵,勉强保持笑容地看向他。
宋横雨笑着,那双眼睛冷冰冰地盯着她,隐含轻蔑之意。
他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也不更前一步,只是意有所指道:“不过微臣觉得,那些野花真是肮脏下贱,应当不堪入目。”
“殿下少看为妙。”
冷栩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同他对视。
正好太监过来:“宋大人,陛下宣见,请罢。
宋横雨便朝冷栩恭敬地拜了拜,挑眉道:“微臣告退。”
两人擦身而过之时,宋横雨轻飘飘丢下一句:“若是殿下生性偏爱那些低贱的玩意儿,改日微臣也可亲自摘些野花,好好献给殿下。”
冷栩没有回应。
“殿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沉翩没听到宋横雨到底同冷栩说了什么,只见她顷刻之间脸色白了许多,眼神隐含怒气。
冷栩收紧十指,死死拽住衣裙一角,毫无起伏地回道:“没什么,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