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下,过了许久,苏定方从茶肆中先行走了出来,独自一人朝着驿馆方向,寻顺公公与灵州刺史张宝相而去。
不过出来茶肆的苏定方不同往常,先是捂住嘴巴忍住笑意,待得跑出好远之后,才哈哈一阵大笑。
笑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站在街上双手扶住膝盖,爆笑如雷,直不起腰身来。
这番举动,惹得来往路人阵阵侧目。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玄奘和尚从茶肆中走出,灰褐僧袍加身,双手合什颇为宝相庄严。
但是前脚跟稍稍踏出茶肆门口,便忍俊不禁地偷偷窃笑起来。
不过还没笑出声儿来,后头便传来一阵冷哼,冰凉刺骨的言语霎时钻入他的耳中:“再笑,信不信赵某一刀结果了你这掉毛秃驴?”
“擦,赵九丑,别尼玛吓唬大和尚,到时候小僧怕怕,进了大佛寺可就露怯。”
显然,玄奘后头两人正是郭业和赵九丑。
两人一出来茶肆,往人前这么一现,难怪苏定方会笑得如此荒诞,难怪玄奘这个小清新正太会窃窃偷笑。
敢情问题就出在两人现在这身儿打扮上。
两人这时穿得花花绿绿,肩上围着雪白狐裘,一水儿的绸缎袄子,脸抹胭脂,唇染红脂,当真是绛紫嘴唇一点红。
再见头上梳着云鬓,横插琳琅玉坠与步摇,走起路来风中摇曳叮当作响,两人手中各自捏着锦帕秀绢,当真是别样风情,妩媚至极。
用苏定方的话讲,你俩就是两头大骚货。
郭业低着脑袋,催了句:“别磨叽了,赶紧出发。”
赵九丑自然不再吭声,低着脑袋看着路,这身儿打扮,饶是他再淡定,也没脸见人。
玄奘和尚闻言不由喃喃念叨:“罪过罪过,小僧着相了,两位,小僧前边儿带路,劳烦二位紧随其后……”
随即,玄奘双手合什,心中不断念诵清心咒好让自己静心敛气,算是壮胆,朝着城郊大佛寺方向走去。
郭业和赵九丑紧低着脑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紧跟其后。
路上,
一个大和尚,后面跟着两人风姿绰约妩媚动人的小娘子,赚足了路人异样的眼球。
每每有泼皮混子吹着口哨,口出污秽之言辱及之,玄奘都是口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僧两歌妓,款款同行一路,成了夜间灵州城中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行道足足近一个时辰,总算临近大佛寺。
玄奘依然故我的前头带路,后头郭业与赵九丑学着女人家走路,可是遭尽了老罪。
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二十步,
大佛寺,近在眼前。
越是接近山门,三人的心思越是忐忑,郭业发现赵九丑有几分不对劲,轻声喝骂道:“九丑,你丫注意点,小心的步子。谁家姑娘粉头走路跟个猛汉似的,大步大步向前跨的?”
赵九丑闻言猛然收紧步子,心虚道:“奶奶的,平生干过山贼,干过水匪,还是头一遭当这妓院小婊子,忒不自在了。没你有经验啊。”
郭业也是一阵无奈,奶奶的,你当婊子才有经验哩。
随即轻声劝道:“坚持,忍忍就过去了……”
“两位大,错了,两位女施主,请稍待,小僧这就去敲山门,一会儿你们莫要吱声,就跟在我后头。”
玄奘打断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原来已经到了山门前。
大和尚上前敲了几下寺庙大门的铜环,郭业听着好像是一长两短,应该是突厥人给他的暗号。
随后里头传来一声问话,玄奘报出了身份,山门才缓缓打了开来。
郭业和赵九丑低着脑袋,佯装矜持害羞,跟在玄奘的后面进了山门。
那开门的突厥人长得獐头鼠目,一看玄奘领着两个姑娘进来寺庙中,不由哈哈大笑赞道:“哟,大和尚干得不赖,真给我家可汗找来侍寝的姑娘了哈。大爷瞧瞧,这脸盘子长得如何?”
我草,要坏菜!
别看两人涂脂抹粉的,如果仔细凑近来看,还是能看出端倪。
赵九丑突然将手放进了怀里,显然是要掏出短刀要将这突厥人结果掉。
郭业也准备蓄势待发,准备直接掐断这突厥人的喉咙,一击毙命,不让他叫出声儿引来其他突厥人。
突然,
玄奘集中生智,挡在了郭业和赵九丑的跟前,将要近上前来的突厥人挡住,威胁道:“这位突厥勇士,这两位姑娘是小僧请来侍奉你们可汗的,你现在染指的话,不怕你们可汗怪罪于你吗?”
这话一出,果然奏效,那突厥人的咸猪手立马停在了半空,讪讪笑了几声,挥挥手,示意他们几个人往里头进去吧。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