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惊慌道:“把他拿下!拿下!”
总兵持枪冲上,金铁交鸣声中,一个照面就被楼楠的巨斧劈翻在地,枪杆折断,甲胄碎如卵壳,左臂脱臼,没命在地上扭动逃走。
楼楠狂吼声中冲进阵前,军阵波开浪裂,无人能挡。楼楠一斧将炮车砍得粉碎,仰天咆哮,怒视四周。黑金刚一般的高大身躯,加上无比凶狠的眼神,四周苗军无不又惧又愧,瑟缩后退。
便在此时,一阵地动山摇之声从大道上伴随着甲叶轻响簌簌而来,巡抚大喜:“朝廷的兵马到啦!大胆逆匪楼楠,你的死期已至!”
只见一个斗大的“戚”字军旗高高飘起,戚继光不及车马停稳便手持大枪一跃跳下战车,和朱钰率领百名甲士汹汹而至。
“是戚少保!戚都护来了!”军士一片惊呼,无不敬畏分开。
巡抚迎上来喘息着叫道:“戚少保,戚家军不幸,出此败类,要连累少保大人清理门户!”
戚继光抓起大枪,来到阵前,只向楼楠看了一眼,楼楠铁塔一般的高大身躯似被炮弹击中,掌中大斧轰然坠地,跪伏在地。
戚继光看了看满地中箭倒地的饥民和楼楠身后十几名缩成一团的孩童,再看看楼楠盔顶的孝带,眼圈一红,沉声问道:“听说伯母已经仙去了。”
楼楠哽咽道:“家母操劳一生,身体一向不好。丧期未过,惊闻民变,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要我镇压暴乱,其实就是趁着播州暴动杀光难民,谎称平乱,伪造功绩。我楼楠受母亲教诲苦练武艺,纵不比岳母刺字精忠报国,又怎么能对灾民下得去手!我们戚家军的刀,又怎么能沾百姓的血?”
戚继光苦涩道:“现在播州大乱,朝鲜战端又起。朝中焦头烂额,偏偏你这被诬叛乱一事已经弄假成真。不管怎么辩解,如今杀了官军总是事实,圣上那里也饶你不得。”
“原本不肯对百姓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成了反贼了。”楼楠摘下头盔,俯首引颈道,“我楼楠戎马一生,无愧天地君亲。兄弟一场不必为难,我楼楠愿死大将军刀下!”
戚继光喝道:“把匪首楼楠绑了!带回京中候审!”四周戚家军甲士立刻一拥而上,将楼楠的手臂倒剪,用铁锁捆上。
巡抚十分意外,叫道:“这不妥吧?”带回去,那就不是天高皇帝远,往上报什么就是什么了,有倒转乾坤的可能。
总兵也被人扶着凑过来,急道:“此獠当斩立决!”
朱钰掌中刀光一闪,吓得四周的人连连后退。
戚继光冷冷道:“楼楠再怎么说也是我们戚家军的人。我戚继光说要把人带走,难不成你们还想把我也留下?”
杀气滚滚扑面而来,四周所有的人都感到背脊发凉,不由得咽了一下唾沫。
戚继光看了一眼那些饥民,沉声道:“圣上有旨,开仓放粮!刘铤已经把杨应龙杀得关门上吊了,再支撑月余,待播州之乱平定之后,赈济立刻就到。但是究竟为何把难民按照暴民上报,是何居心,须得查个清楚。”对四周云南军士怒斥道,“还不快来人救助灾民!在等什么!”
四周一片欢呼,云南军士皆面带愧色听戚继光号令行事,巡抚、总兵皆瘫软在地。
楼楠和手下亲卫皆被押入囚车,戚继光沉声道:“整个云贵一片兵荒马乱,不宜久留,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