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禄点了点头,低声道:“放心去吧,你的老婆孩子一定会在大明生活的很好。”说罢扬起了掌中的银钩,将石川五右卫门的头颅瞬间砍得粉碎。
阿市在一旁看得捂紧了嘴,这又是一桩秀吉所造的孽。
忽然有一名大官骑着马来到近前,对四周的官差道:“这里由我负责,你们去隔壁吧!”
只见那人身穿锦甲,随行与力二十人也全都装备精良,看上去不是一般人物。四周官差应了一声就十分听话地离开了。
阿国吓了一跳,低呼道:“是京都所司代,松井友闲!时下担任界町的代官!”
京都所司代是正四位下的大人物,自然是不好惹。
忽然窗子一开,阿市披着斗篷向外面喊道:“请问在外面的可是松井大人吗?”屋里的人差点儿都吓疯了,立刻将石川五右卫门的尸首拖入屋后,躲了起来。
松井友闲警惕地下了马,看了看窗子里的面孔。阿市柔声道:“不知道德庵大人还笃信神佛吗?”
“德庵”正是松井友闲的法号。作为织田信长昔日手下的重臣,在本能寺之变后依附了秀吉。对于阿市的容貌,松井友闲还有着深刻的印象。
松井友闲的鼻子抽了抽,已经嗅到了屋里的血腥气味,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对阿市点了点头,命人将自己的轿子搬过来,低声道:“在下送你们到界镇去。”
阿国反应过来,若是阿市在这里被抓,对宁宁来说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因此宁宁定然会派人盯着自己,确保自己能安全带着阿市出海。遇到这种意外倒大霉的时候,也就只好出手相助了。
阿国让所有的人都扮作歌舞团的杂役,随着松井友闲的队伍一起出城。松井友闲是界镇的代官,只对阻拦的人十分蛮横地说邀请了阿国歌舞团到界町表演,就顺利地离开了。在轿子里的自然是松井友闲的家眷,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在松井友闲的官邸之中,阿市说出了自己的困惑:“说起来丢脸,但是松井大人应该还记得,信长哥哥在秀吉来到织田家以前,只是一个放荡不羁、毫无野心的人,被人叫做大傻瓜。是秀吉的到来,改变了信长大哥,让他变得一心只想杀戮,残忍又冷酷。这些,只有原本被宠爱着,却忽然成了天下布武的笼络道具的我,才最清楚。”
“信长哥哥在明国陷入困境的时候,唯独秀吉只是装装样子要去救援。必须要有人守住织田家的天下,这样的理由也是无懈可击的。但是兄长大人战败之前,秀吉就已经掌握了织田家的所有实权了。如果不能在大明征服一片天下,那么狼狈地回到东瀛的兄长大人也会面临尴尬的处境,颜面尽失吧。正是秀吉,把信长大哥逼上了天下布武之路!”
“兄长大人去世,败军还没有逃回来,秀吉就已经知道了,立刻成为关白,把织田家的一切变成了丰臣秀吉的天下。”
松井友闲道:“在下和许多大人们亦有同样的困扰。但是无论如何,事情都已经没有办法改变。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出兵朝鲜!实在是疯了!但是不管再怎么不愿意,都没有人可以和秀吉抗衡的!”
“有的。”阿市的双眼闪动着神采,坚定地说道,“击败了兄长大人的明国将军,一定同样也可以击败秀吉!”
松井友闲却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俯首跪拜道:“在下只能希望阿市殿下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来顺利地渡过下半生。”
阿市知道松井友闲所冒的风险,拜别离去。
很快,阿国歌舞团在界町举行了轰动的演出,又很快上了出海的大船,说是急着返回出云大社举行“神在月”的祭祀,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