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平求学的时候,我在严济生教授手下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文学。”虽然他最后还是学了商,没有按照严教授的建议读文学亦或是哲学。“他说过,几年前他有一个很得意的学生,然后给我看了一张合照。那似乎是您。”
程清漪的瞳孔微微动了动。“所以,你想做什么?求证吗?”她点了点头,眼眸中几乎是夹杂着带了血的泣意的。“对,是我。你看到的照片是我和严教授,还有其他几个学生出去办杂志做宣传时的照片。”
“然后呢?你还想要知道什么?”
“……不。没有了。”
程清漪没有再后退,只是慢慢向前走经过了江愖,然后从他身后的拐角离开。她感到了难堪。都说给别人看不堪回首的过去是羞耻的,但若是对比起现在的堕落、庸俗、碌碌无为而提起一度有过希望的过往,这种羞耻与愤怒是更深沉更足以杀死一个人的。程清漪觉得胃里在翻涌,直觉得恶心。但莫名其妙的,她想要笑。
她恨这个家。她恨得要命。
他想要做什么?看看有着相似起点的人是怎么走上截然不同的路,然后产生优越感?哈哈,那他确实应该感到优越。因为,连程清漪自己,都羡慕嫉妒得发恨。
她早就不是她自己了,因为连她认识的人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包括她的父母。一夕之间,所有的人变成了阴暗洞穴里恨不得食之剜之的虫,附在她的身体上咬她,咬得血肉模糊。那潮湿昏暗的洞穴是祭品台。
荒诞。荒诞透顶。
程清漪几乎是有些魂不附体地回了房间。她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既然周围的人都变得这么冷酷自私又虚伪,她为什么还清醒着?
阿泓。她哆嗦着想。明天吃饭,她得好好看一看阿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