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言不语,屈膝低头去捡那掉下桌去的两枚骰子,那人却先她一步,半跪在地上将玉骰拾起,握住她的手按进掌心,含笑道:“惊到玲珑姑娘,是我冒失了。”
那人手掌粗大,带着一层薄茧,按住她的时候稍稍用力,好似怕谁跑了似的。她及时撤手回去,声音清冷:“多谢将军。”
裴九临从容入座,她这才看清这张久违数年的面容,塞外的风霜打磨褪去了少年稚气,白袍银冠,愈发衬得剑眉星目,姿仪清旷。
她曾嘲弄这人是粗狂狷介,毫无风雅,只是数年不见,任谁也不能对着这张俊朗含笑的面容再口出恶言了。
裴九临微笑道:“玲珑姑娘这次到京城,听说是来见见故人?”
玲珑轻轻抬眉:“裴将军何必明知故问,我自然是来探望雪儿妹妹。”
裴九临道:“是么,听雪儿说,那日你们在如意阁外相见,若非她全力相邀,你还不愿和她相认,过来同住。”
“人手边总是不止一件事要做的——”
她企图漫不经心地拿话搪塞过去,那人却紧追不舍:“玲珑姑娘在京中还有什么事要办?在下近日赋闲在家,倒是可以代劳。”
也太心急。
虽然裴九临已经尽力做出日常闲谈的模样,这说的话却已将他的心思卖了个底儿掉。玲珑定定看了他半晌,绽开一个笑容,“京中居大不易,我已与如意阁的妈妈说好,先挂上一个月头牌,重操旧业罢了。”
她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位小裴将军眼中渐渐生出来的怒气,很好,生气吧,最好气到就此拂袖而去,她也好……一并断了这个念想。
裴九临盯着她看了片刻,一字一顿地低声道:“你真的要回那种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