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维义的记忆中,母亲的手是细緻而柔软的,他最喜欢母亲摸他的脸颊,可是如今,原本应该是软软的手掌,现在却被水泡、伤痕、一层层的硬皮佔据着。
惊愕过后,于维义沉默地放开了母亲的手,静静地吃着自己的苹果。
似乎就在十岁生日这天,于维义一夕间长大了,他不再嫌公寓没有电梯、屋子小,不再嫌热而吵着要开冷气,不再吵着要找爸爸、要新的游戏机、要喝奶茶,反而会主动擦地板、折衣服,会自动写功课、复习功课,更把床舖让给母亲睡,他自愿要跟于紫庭睡地舖,就连老师要求要用电脑完成的作业,他都自己想办法到同学家去做,并说他不要学什么课外的东西,有不会的问姐姐就好。
方美莲与于紫庭既惊讶又欣慰他的转变,而身为母亲的方美莲更多了一些心疼,但她也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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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紫庭在家逢巨变之际参加了基测,心中的忐忑不安让她考得不甚理想,这样的结果早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觉得失落或懊恼,真正让她烦恼的是母亲。
就于紫庭所知,外婆家不过就是小康家庭,但母亲从来衣食无虑,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嫁给了年长她许多的父亲,一天也没有外出工作过,但现在她为了生活却必须做两份出卖劳力的工作,这种日子对她来说实在太辛苦了。
不单是双手因为水泡反覆出现而长出了茧,她的身形因为过度的劳动而日渐消瘦,甚至有时候连腰都挺不直,不再吹整的捲发已经变成毛躁的直发,黑发中冒出来的白色发丝一日多过一日,脸上显露出的疲惫与憔悴就连笑容也掩饰不了,黑夜中的啜泣更让于紫庭觉得难受。
于紫庭很忧虑、很恐惧,害怕父亲还没回来母亲就先倒下了,到时候她与弟弟该怎么办?难道要靠舅舅抚养?万一父亲再也不回来了,那他们姊弟又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必须有所作为,自助也好自救也罢,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要失去母亲与弟弟,于是她鼓起勇气私下去找学校老师谈话,在老师分析了几种升学同时谋生的途径之后,她自己就做出了决定。